裴雲栖坐在副駕駛直視前方,聞言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平靜地應了一聲,“嗯,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陸纾意目不斜視,莫名的洩氣,聽到明顯有落差的語氣也沒再敢轉過去窺視她的神色。
車子啟動,裴雲栖輕飄飄的話語聲傳來,随即被車内空調運作的聲音掩蓋過去……
“今天麻煩陸老師這麼遠還跑一趟,把我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在前面的路口靠邊停吧。”
“可是……離你家還有很遠。”陸纾意忽然提起了緊張,
一顆心頓時感到七上八下的,陸纾意不禁皺起眉頭,看到導航顯示的路程還剩了一大半。
裴雲栖低頭解開了安全帶,堅持道,“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臨近女人所說的那個路口,陸纾意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沒怎麼考慮,一腳油門踩了過去。
“太晚了,這條路不方便打車,”陸纾意擡眼掃過後視鏡,看到那個路口越來越遠,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她接着說,“你不要下車,我送你回去,快把安全帶系好。”
說完這句,她意識到自己心底的釋然,剛剛做出抉擇的時候,内心竟沒多少猶豫。
裴雲栖果然坐了回來。
陸纾意心中踏實了些,臉上的表情都松快了不少。
……
陸纾意輕看了裴雲栖的執行力。這女人到底是個領導,說話做事說一不二,叫她停車就是要停車。
她拗不過裴雲栖,車子還沒駛過幾公裡,緩緩地停靠在下一段道路旁邊。
隻是現在這個時段,的确叫不到車,大多數司機都守候在各個娛樂會所門前,訂單顯示最近的出租車也要十幾分鐘,随時有被取消的風險。
陸纾意按下雙閃,随着她的腳步下了車。
“那你……你坐後面,可以嗎?我送你到家樓下就走。”陸纾意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去握住了女人的皓腕。
“陸老師……”裴雲栖被迫停下腳步,高跟鞋踩着路燈下的光影,
她顯然歎了口氣,轉過來正視陸纾意的目光,語氣中透露着無奈,“現在是不是在糾纏我呢?”
“我……”陸纾意随着她的目光,視線落在自己逾越界限的手,立即如同觸電般放開了她,支支吾吾地說,“對不起、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
“沒别的意思,是嗎?”裴雲栖複述了一遍,随即轉過身,直面陸纾意的慌張,裴雲栖将手中的包挎在臂彎裡,雙手輕輕地搭在身前,正色道,“那就不用送了。”
對方不容置喙的姿态,如同在會上一本正經地宣布公司最後的決策,陸纾意一時心亂如麻,見到裴雲栖眼眸中的笃定,好像聽到她在說——既然沒有别的意思,那就太麻煩你了不是嗎?
而裴雲栖隻是抿着紅唇,沒有開口,什麼也沒說。
上車時,裴雲栖就注意到陸纾意随手放在車内的包包。
陸纾意大抵是急着出門,今晚穿着輕便,為了方便開車穿了白T恤和牛仔褲,光潔的脖頸一目了然,什麼也沒戴。
那些東西都靜卧在她的包裡。
她未免太粗枝大葉,也太不細心了。明明是來接人,還将自己的包随随便便敞在那兒,裴雲栖一眼就看見了那晚親自交到陸纾意手中的項鍊禮盒。
或許是因為穿着輕便,所以才什麼都沒有戴。裴雲栖安慰自己要明事理,卻敵不過那些作祟的心思……
既然放在包裡,而不是放在家中的首飾盒裡,不就是為了歸還麼?
聰明的女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想到了結果。
隻是她沒有想到,第一個被退還心意的竟然是自己麼?
可能是從來沒有被列入考慮的範圍,裴雲栖如是想着。
夜幕深邃,裴雲栖不動聲色地掩藏内心翻湧的思緒,收斂黯淡無光的眼神。她向陸纾意伸出手,即便指尖顫抖,仍在極力平複心中的那些不平靜,強裝鎮定的語氣,
“拿來吧,我知道你的意思。”
陸纾意承認自己沖動,面對月亮撒了謊,甚至腦袋裡不經思考就追下了車,此刻不禁有些懊悔——是不是隻要好好說就不會變成眼下的狀況?
裴雲栖又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隻要好好溝通她肯定就能夠理解明白,自己隻是不放心,所以想要看着她回到家樓下……
“啊?”
陸纾意的腦海中暗流湧動,一時間沒有聽清楚裴雲栖的話。
她剛剛甩開了她的手,現在又朝她伸手,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