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卿,姒楚念,姒楚韻,妘晏稔四人,在通仙觀重開山門那天的黃昏時分,準備回蓬萊。
臨行前,方會暾找到了姒楚念。
彼時,妘晏稔正拉着姒楚韻,試圖說服她這一趟讓自己也跟去蓬萊。
妘晏稔:“珣須進了畫,可如今尚未找到,還是得勞煩你再允我去一趟蓬萊。”
姒楚念則站在遠處的樹下逗鳥兒,留給他們說話的空間。
姒楚韻行事向來有分寸,随着她漸漸長大,姒楚念這個當哥哥的,也不怎麼插手她的事了。
梵卿站在屋内的窗邊,低頭燒掉了給姚商菁傳信用的竹片,他餘光瞥見方會暾抱着劍走到姒楚念身邊,不動聲色地出了門。
方會暾朝姒楚念躬身行了一禮,他手中抱着的正是那日天罰時用的長劍。
姒楚念摸了兩下鳥兒頭上的羽毛,鳥兒啾啾兩聲,飛走了。
姒楚念看着原地搖晃的樹枝,漫不經心地問:“方道長有事?”
“神君,這把劍為何還留在我這裡?”
方會暾的聲音不似剛見面時輕快了,眼睛裡的光也不像從前那麼亮了。
梵卿走過來,說:“這把劍沾了你的血,估計是認主了。”
方會暾不解:“這不是法器嗎,怎麼沾了血就能認主呢?這未免也太容易了。”
姒楚念:“也要講緣分和契機,這都是玄而又玄的東西,誰也說不清。”
“那我如今不老不死的命格,也是說不清的嗎?”
方會暾低聲說道。
山間吹來一股涼風,姒楚念迎風咳了一聲,垂眸回他:“有些事情,隻能交給時間。”
方會暾沒注意姒楚念不自然的神情,仍自言自語道:“諺崇神君……非生非死,到底是什麼情況?”
姒楚念兀然擡眸,看着他,問:“你對他很好奇嗎?”
方會暾沒有說話。
有一瞬間,梵卿在面前這位突遭變故的少年人身上,看到了化外的機緣。
于是他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待你閱萬相,自會明朗。”
“閱萬相……”方會暾沉吟着,最後扯出一絲微笑,向他們告辭。
他不會繼續留在通仙觀了,莽莽世間,又添一行客。
方會暾離開後,姒楚韻才朝梵卿和姒楚念走過來。
妘晏稔左勸右勸,終于得了姒楚韻的同意,等離開蓬萊的時候再分别。
于是四人不再拖延,由姒楚韻開了陣門,直抵蓬萊怫意神殿。
落地的瞬間,姒楚念收到了姚商菁的回信。
梵卿看着他手中的竹簽,疑惑道:“不是告訴他們不用回話了嗎?”
姒楚念翻過竹簽,二人湊在一起,隻看見一句話:
不小心将貓忘在畫上了,姒楚殿下應當曉得如何放出來。
這口吻,一看就是華顔親自回複的。
“那就先回畫堂吧,左右也是得過去的。”姒楚念轉身對姒楚韻說。
姒楚韻遲疑了一下,最後說:“胥黎的事情了了,須先給師尊回禀。”
姒楚念抱歉地笑了一聲,說:“是我疏忽了。”
等他們來到正殿後,卻發現怫意的神像已然變得暗淡。
姒楚韻沒見過這種情形,一時有些慌張,求助的目光看向梵卿。
梵卿鎮定道:“不必擔心,你先點一炷香試試。”
姒楚韻照做。
然而,香在被插進香爐的那一刻,立時冒出一縷白煙,而後滅了。
姒楚韻詢問地看向梵卿。
“是不是神像的問題?”姒楚念瞥了一眼高挂在神龛裡的卷軸畫像,問梵卿。
梵卿:“這不是真正的神像。”
“去後殿。”
後殿的景象與幾人上次入畫時沒什麼不同,容炫的畫依舊挂滿了牆壁,殿中央還擺放着那一方漢白玉石台。
姒楚念環顧四周後,徑直朝着一幅多出來的畫走去。
容炫從不在畫上單獨描畫某一生靈,如今說來,應當是除了他自己以外的。
而姒楚念看見的那幅畫上,隻有一隻通體純白的貓,外加一枚印章。
姒楚韻跟過來,見了畫上的貓,開口道:“這是璃!”
“被封在畫上了。”姒楚念好似輕笑了一聲。
姒楚韻注意到畫上的印章,微微眯起眼睛,說:“好熟悉……隻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梵卿提醒道:“你小的時候,應該是見過這種封印之法的。”
姒楚韻有了點印象,問道:“印章就相當于是符咒,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