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洱按下他手臂,解釋說:“放心吧,就是我那幾個鬼友搞點浪漫,假的,别人也看不到。”
邊鋒:“浪漫,很是浪漫。”不知道的還以為煉獄今天開門迎客呢。
追蹤陣脫離地面,陣圖托着邊/越二人上升,腳下生風,晚風吹拂着發絲。
一條磷磷鬼火組成的天道,順着岩漿瀑布開辟。
忽然有東西拱了拱越洱袖口,越洱低頭一看,是一個雕花镂空的頭骨。
一時間,四面八方飄來數不清的靈堂牌位、酒水野果、白骨“藝術品”,紛紛彙入鬼火中,鋪就一條賣相精彩的天路。
這些漂浮的東西,卷裹着二人流動,在其間有如魚浮水心,有微妙失重感。
邊鋒騰出手,戳戳一個東倒西歪的白骨不倒翁,笑道:“這也是你鬼友們搞浪漫?”
越洱:“當然啦,看這手藝,名家手筆!多浪漫!”
地下三位“藝術家”本就悄悄遠程窺探,聞此言暗爽不已。
兩具白骨小狗“咔塔咔塔”颠颠跑來,銜住二人手袖、衣擺,拉着他們轉身。
越洱背對去路,卻能見到來時路,陰陽交割線還有法力部交班的工作人員,不少人穿着白色防護服在撿拾血屍斷臂。
那兩隻白骨小狗搖晃着尾骨,巴巴擡頭“望”着邊鋒手上的肉,饞得緊。
邊鋒見它們如此模樣,索性荷葉收攏包好肉塊,一下塞進衣袋。
他伸手摸摸兩個狗頭,又是愛又是憐:“這個不可以吃,小狗狗怎麼到這裡了?”
白骨小狗啪叽鑽進他懷裡,不依不饒去拱拱揣肉的口袋。
微失重狀态下,就像他耷拉着兩腿坐在草坪上,在逗自己狗狗玩。
越洱被此情此景勾得莞爾一笑:“你也養狗?”
邊鋒一怔,又很快恢複撸狗動作,道:“養過,再也不養了。”
越洱:“……”
她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
不再言語,也靠近邊鋒,摸摸狗頭,白骨的觸感很怪異,狗狗們親近蹭手的每個動作都“咔塔咔塔”輕響。
真是,可愛又可憐……
二人在岩漿瀑布映照下,随缤紛天路漂了許久,隻見來時路,不見去時路。
竟然記不得怎麼拐來拐去到了此地,飄到一片茂密樹林合圍的墳場上空,小狗拽住褲腿輕輕帶他們降落。
腳踏之地還在樹林外圍,相當隐蔽。
越洱不舍得,臉頰貼貼兩小隻白骨小狗的頭,輕聲道别。小狗們蹦蹦跶跶跑回上空,天路閉合,消失不見。
等她收回目光,就見邊鋒默默盯着她看。
越洱問:“幹嘛?”
邊鋒被抓包也不尴尬,笑眯眯說:
“小狗很喜歡你。”
*
二人運法微擡腳,不接觸地面,又借助結界屏息,緩緩飄進密林。
推進一段,邊鋒猛停住,指指耳朵。
越洱細聽,不遠處窸窸窣窣,有人在講話。
忽而那聲量陡增:“再不說我就一刀刀割你!殺千刀的,你以為我不敢?”
邊越二人忙附身飄近,借助一叢叢灌木掩身,方才看清眼前景象——
墳場密密麻麻插着石碑,年久失修,石碑歪斜。
其中一塊較高而直的石碑上,綁着溜金抱,他呈坐姿,反手貼石碑,被牢牢束縛在地。
那繩索極緊,深深吃進溜金抱的骨肉,尤其那詭異大肚子,肉被勒得橫冒出幾圈。
一長發飄散的厲鬼右手持匕首,刀口見血。
旁邊站着一個不尋常的亡魂,這亡魂中年男人模樣,手舉火把,背上挂着竹編小背簍。
“樂奇。”溜金抱擡頭,滿口鮮血,直勾勾盯着化為厲鬼的樂奇嘲笑道:“你是不是忘恩負義?你當了一輩子啞巴廢人,多虧我,現在你又能講話,又能……”
“咳!”
樂奇雙目通紅,一腳踹歪溜金抱的頭,踹得他咳血幾口。
“你他媽嘴裡也敢說忘恩負義?當初要不是我爹媽資助你上學,借錢給你創業,你現在算哪根蔥!”
樂奇氣得發抖,緊攥匕首的那隻手分明更加蒼白無色了。
“呸!”溜金抱啐出一口血唾沫,惡狠狠道:“老子自己有本事才走到今天,你家那點毛毛雨,以為多了不起?”
那男鬼看看樂奇,掩不住擔憂。
樂奇氣極反笑:“好好好,就為那點毛毛雨,你溜金抱跪着舔我的鞋都願意,真是下賤!别他媽廢話,快說!你把天賜藏哪兒去了!”
越洱皺眉,循上午蹤迹回溯邊鋒通靈陣,敲出震顫。
二人接通,通靈陣内:
越洱:“溜天賜是他家小女兒吧,不是說還在住院嗎?”
邊鋒:“看來溜金抱早就有動作,沒說實話。樂奇身邊怎麼還有個亡魂?”
越洱:“再等等,聽完先。”
墳場,溜金抱頭靠石碑,皮笑肉不笑:“想找天賜啊?行啊,先把你爹媽的遺産交出來!你究竟放哪張卡裡!藏得真好啊樂奇。”
“你就為了這個?”樂奇不可置信,“就為了這個……”
溜金抱突然挺身怒吼:“對!就他媽為了這個!”
他掙紮着蹬腳去踢站在一旁的男鬼,“你這條背信棄義的癞狗!要不是你毀約,錢我早就到手!根本用不着兜這麼老大圈!”
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