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洱透過滿天血霧,看見黑煙逸散開。溜金抱懸空漂浮,閉眼龇牙扭動着,表情萬分痛苦。
從他破肚開膛、瘦骨嶙峋的身子,皮膚大片大片剝離掉落,僅剩血肉。
而這可怖血肉之上,正長出一片一片色澤頗舊的圓片,覆滿全身,好似給死魚硬生生按上紐扣。
越洱仔細一瞧,才認出那一片一片,全是銅錢!
溜金抱睜眼,成了一個渾身長滿銅錢的怪物。跳動的血肉從每一個銅錢中央小孔鑽啊、冒啊,形成一個個鼓動的紅白肉芽。
越洱看一眼就頭皮發麻,渾身刺撓。
“啊啊啊!我最恨這種!”邊鋒崩潰喊道,他一鞭甩爛血屍,受不了地在手臂上狠抓一把。
卻見溜金抱忽地脹大拉高,像被水泡發三四倍。
他如身披血肉銅錢铠甲,緩緩立直,半懸空中,右手空握等待着,黑煙聚集而去,在溜金抱手心化成一把兇煞的電鋸。
周遭圍攻的血屍忽而一頓,沒有唇隻有奇長的利齒,口中發出“桀桀桀”怪笑之聲,萬千齊發,回蕩在圈陣内不絕于耳,聽來毛骨悚然。
血屍一哄而上,徹底沖散三人背對背的站陣。
越洱擲出一鉗,雙手捂耳,鉗飛身外,穿梭遊走,一鉗鉗夾爆血屍頭顱。
忽而陣中銅錢飛舞,越洱不合時宜冒出一個想法:這什麼打法?叫我們分散注意力去撿錢?
溜金抱手中電鋸飛轉,疾速沖向越洱。
霎時,一切加速,銅錢好比飛旋的镖,歘歘割裂越洱衣裳,劃爛皮肉。
一眨眼溜金抱已至眼前,
“铛”一聲,電鋸止于半空,一根根鋼鐵鎖鍊栓住電鋸,飛旋的電鋸齒輪,摩擦着攬月鋼鐵鎖鍊鑄成的鞭身,呲呲冒火花。
刺耳割據聲爆開,越洱忙召回鉗,狠狠砸向溜金抱面門。
巨鉗彈開,溜金抱睜眼,他眼睑上也覆了層銅錢,看向越洱時,面目像某種奇怪的金鱗魚。
銅錢铠甲好好護住了溜金抱,一鉗下去他分毫未損。
“哈,草包。”
溜金抱嗤笑一聲,銅錢“鱗片”随着他臉頰起伏,電鋸飛轉割鎖鍊的聲響幾乎蓋過這聲嘲諷。
咔嗒一下,溜金抱後方一個身影閃飛,攬月被電鋸割斷,正猛力栓拉的邊鋒被慣性甩飛,背朝後狠撞上一顆枝幹粗壯的參天大樹。
溜金抱回頭瞬間,越洱一鉗劈向他手腕和虎口,力道極大,未料電鋸仍穩穩在握,
溜金抱像在看螞蟻,他懶懶看着越洱,道:
“這種貨色下回就别帶出家門丢人現眼,哦,忘了,你們沒下回。”
越洱未等他說完,飛鉗夾住電鋸鋸片,電鋸吱吱割過鉗心,鉗子鐵屑飛揚。
邊鋒迅速飛身合流,隻剩半截的鞭子捆住溜金抱上身。
才暫時制住溜金抱,數不清的血屍沖向二人,那頭血屍撕咬着樂奇,争奪她懷裡的孩子。
樂奇伏身覆在孩子身上,她人已是昏死,手還緊箍着孩子。
男鬼佝腰覆在樂奇背上,兩鬼形成罩子,血屍一時難以撕咬孩子身上結界。
那把越洱借他的鉗子自動飛起,不斷咬夾血屍,摔開血屍。
邊鋒不得解開鞭,防禦血屍圍攻。
溜金抱手臂釋放,強力去抽移電鋸,與巨鉗争奪,鉗嘴雖緊緊夾住鋸片,但還是被拖着移向溜金抱,近一些又近一些。
當是時,越洱手中三鉗隻剩一鉗,血屍突然強化,尖嘯着一一長出滿身銅錢。
嘎嘎怪笑傳來,越洱頭上劇痛,一隻血屍嘴巴大開,啃上她腦殼。
眼前是飛撲無盡來的血屍,一排排尖牙咬她臉,她一把鉗應付不來,臉被啃得生疼,當即召鉗:
“先過來幫我!”
溜金抱那邊的巨鉗松嘴,放開電鋸,立刻殺出一條血路,自發在越洱身前旋轉掃打,旋飛十幾隻血屍。
那些血屍此時仿佛蒙昧初開,一個個哀痛嚎叫,聲音嘲哳難聽。
越洱頭上嗡嗡響,那隻啃頭正歡的血屍道:
“啧!你這頭骨真硬,小爺我牙齒都要啃掉了。”
越洱頭皮早被他尖牙紮破,血絲滑落眼珠,眼前猩紅一片,暗自慶幸:至少隔着結界,傷口不會直接沾到血屍口水。
越洱紅着眼冷笑道:“沒啃過這麼好的頭吧?”
她雙指并攏一揚,那血屍張開血盆大口竟似要笑,卻聽嘎嘣一聲,血骨迸飛。
越洱手中鉗不知何時繞到血屍腦後,一鉗夾爆頭。
溜金抱得了自由,見此,臉上怒意橫生,擡鋸追殺而來。
越洱一鉗飛旋着殺血屍,一邊全力躲閃飛逃,溜金抱竟是一時追她不到。
空轉的電鋸簌簌響。
邊鋒已是無聲良久,血屍堆壓在他身上,一條戰損鞭無法再延長,他艱難對抗着離臉最近的那隻血屍,鎖鍊絞住血屍脖子,卻因手臂皆被其它血屍咬定,鎖鍊難再收緊。
越洱旋一鉗作盾,迅速飛近,隻見邊鋒小腿露半截在外,其餘身子全被血屍掩埋。
飛鉗簌簌,能爆頭的爆頭,能夾斷胳膊就夾胳膊,主打一個穩準狠,解救邊鋒。
越洱兩手空空,溜金抱緊追其後,隻見她左蹿右出,忽上忽下,好似耍猴,不由咬牙切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