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隅傾身而上,額角青筋隐隐跳動,目光不似先前那般渙散,卻猶如蒙上了一層黑紗。
系統警報都快拉斷了:[警告!核心人物好感度急劇下降!當前好感度臨近-50!具有傷害傾向!請用戶注意自身生命值!]
糟了。迷疊骨的第二階段是讓中毒者敵我不分!
手腕上的力道大得幾乎要将她的骨頭捏碎。秦悅舉起尚未被控制的手,準備把藥丸塞進他嘴裡。
不料謝隅卻快她一步,狠狠攥住她手腕,将她雙手按在頭頂,膝蓋抵住她的腿,讓她徹底動彈不得。
“你背叛我……為何……”他眼神空洞而兇狠,炙熱氣息噴灑在她鎖骨。
“是我!你清醒一點!”秦悅試圖掙紮,卻發現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她知道他此刻是受毒素影響,完全被幻覺支配,硬拼隻會讓情況更失控。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放緩:“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敵人。”
謝隅動作微微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又被殺意取代。他手指收緊,攥的她生疼,“别動!”
“好,我不動,但你要輕點。”秦悅聲音輕柔,緊緊捏住手裡的藥丸.
“謝隅,我是來救你的。”
聽見她口中的名字,謝隅力道微微減輕。
“你把你的朋友弄疼了。”秦悅稍微扭動手腕,讓他放松警惕,“我絕不會害你,相信我。”
謝隅眼神中的殺意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茫和痛苦。
就是現在!
秦悅猛地抽出手,迅速将藥丸塞入他口中。
謝隅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吐出來,但她搶先一步,倒轉位置,整個人坐在他身上,手掌抵住他下巴,迫使他合上嘴。
“吞下去!”
她這一聲帶着不容抗拒的魄力,目光直視他眼睛。
謝隅那一瞬的掙紮在看見她漆黑的雙眼後凝滞,他喉結滾動,藥丸順着喉嚨滑了下去。
手上力道漸漸松懈,眼中恨意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
“秦悅。”他道出身上那人的名字。
“我在。”
他阖上雙目,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呼吸逐漸平穩,陷入了沉睡。
秦悅輕輕歎了一口氣,撫上他額頭探測體溫,溫度已經降了一點。
她轉了轉被攥紅的手腕,翻身離開床榻,再度點開系統看那标記未知的毒。
好像找到事情做了。
系統:[檢測到用戶已觀察掃描清單十分鐘,是否開始設計治療方案?]
秦悅:“開始。”
[溫馨提示:該方案不包含未知毒種治療方案,用戶需自行解鎖劇情研制解藥,完成後将獎勵聲望值──5000點。]
好家夥,原來還有個大的在這等她呢。
她嘗試點開标記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成分,面闆卻像卡死了一樣毫無反應。
看來現在隻能等。等謝隅願意将迷霧一樣的身份和過往告訴她,或是讓她發現。
她敲了敲隔壁房門,裡頭傳來聲音:“請進。”
梅月還處于清醒狀态,她已經自行清理過傷口。秦悅拿出工具為她上藥包紮。
“王爺情況如何?”梅月擔憂問。
“已經服過解藥,現在睡下了。”秦悅思忖須臾,還是沒有将他體内殘留多種毒素的事說出。
她不确定梅月是否知曉。
“那便好。有勞秦小姐了。如果沒有你,我們今日怕是已經身首異處。”
秦悅将藥粉均勻抹在傷口,想了想還是問出口:“那個刀疤臉的男人……好像是嚴校尉,他為何突然要殺我們?”
梅月沉吟:“說來的确疑雲重重,嚴校尉是大将軍林晔臣手下的人。你應當聽說過,王爺之前與他一同鎮守南疆兩年有餘,二人關系一向和睦。”
仔細想想,嚴校尉發現謝隅就是探花後并未想取他性命,即便是最後一口氣也僅将飛镖扔向了她們兩人。
梅月歎息一聲,看着秦悅手持繃帶為她纏上手臂,眸光微動,“王爺似乎功力大減了,不知是何原因。”
秦悅想起那位嚴校尉說了同樣的話,“為什麼這麼說?”
梅月仔細回想,道:“嚴校尉的武功明明遠在王爺之下,如今二人卻能打成平手……”
她複看向秦悅,“秦小姐,你在王爺身邊待的時日多,他從何時開始出現這種狀況?”
秦悅仔細回憶,似乎從第一次見面時謝隅的功力就不太穩定。那被殺的副統領也道出過這一古怪。
“看來早便有蹊跷。”梅月陷入沉思。
談及中毒,秦悅道:“梅月姐姐這毒中的也蹊跷,可有懷疑之人?”
梅月搖頭。
回想之前在暗閣的對話,“會不會是千機毒宗?”
謝隅今天中的毒也和梅月身上的毒一樣複雜,很像出自同一處的手筆。
梅月頓了頓,“應當不是。千機毒宗與暗閣并無恩仇。但對方很有可能是從千機毒宗買的毒。”
“他們還有這業務呢?”秦悅訝然。
梅月點點頭:“生意很火爆。不論江湖人士還是朝廷官員,都是他們的客人。”
聽起來很賺錢,要是她關了醫館專門賣特制毒藥是不是也能大賺一筆?
秦悅這頭已經開始做夢,那頭梅月按了按太陽穴,疲倦道:“千機毒宗的人十分古怪,最好還是不要與他們打照面……”
話落,她腦袋一歪,垂在搭桌的手臂上。
秦悅:……年輕真好,倒頭就睡。
她把梅月扶到床塌上,顱内響起系統音。
那未知毒素旁邊亮起一個紅點,像是解鎖了一條新線索。毒素的來源──
千機毒宗。
雖然早有預料,但依梅月所言,千機毒宗與暗閣并無恩仇,謝隅似乎也沒理由被他們處心積慮研制特品毒藥牽制。
她又走進謝隅房間,再次研究起他身上來曆不明的數十種毒素。
“系統,計算中毒時間。”
[收到。已為您列明毒素入體時間。]
全息闆展開成矩形,秦悅目光從上到下掃視,每一行都看的無比認真。
很詭異。
這些毒全部在同一年先後進入體内,又在進入後不久被清除。據時間推測,是在謝隅十六歲至十七歲期間。
他像是被當做了藥人,反複中毒、解毒、再中、再解……
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的折磨他?
秦悅心口仿佛落下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堵的她無法喘氣。
窒息感鋪天蓋地襲來,一股熱意自胸口湧上眼眶,溫熱的淚珠悄然順着臉頰墜落。
她怔怔地坐在桌邊,望着榻上阖眸沉睡的人,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謝隅,你到底經曆了什麼?
長夜漫漫,幽暗不見天光的客棧廂房内,唯有兩人平穩的呼吸聲。直至一縷微弱的光柱自縫隙透入,她才不知不覺間撐着手淺淺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朦胧中,耳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
秦悅勉強睜開惺忪睡眼,隻見謝隅已經起身,正在系着外袍的衣帶。
晨光透過窗棂灑進來,在他蒼白的側臉上鍍了一層淡金。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吵醒她,可那修長的手指仍在微微發抖——餘毒未清,他還很虛弱。
“謝隅……”她下意識喚了一聲。
那人系衣帶的手一頓,随後視野中一團黑色的色塊朝他靠近,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