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覺得入魔很正常?
這理所當然的感覺,讓她很有些意外。
還有這莫名提高的境界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這十年裡,自己的神魂經曆了不少事情。
可是,她為什麼一件都想不起來?
知無言百無聊賴地躺着,上一刻還睡在幽暗柔軟的床帳裡,睜眼就躺在光秃秃的缁石上。
還是一個人。
他右手拇指下意識從其他四指撚過,好像指尖還有觸感殘留。
夢中百年他們隻顧着打打殺殺,回想起來,竟隻有最後這幾日才有過缱绻纏綿。
這才剛散,他已經開始想她了。
轉過身,他枕上自己的右臂,慢慢将身體蜷縮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無聲的殿内傳來輕微響動。
一妖娆女子身着薄紗走來,那紗是用花貝軟筋織成的,叫神女紗,動起來流光溢彩,絢爛異常。能取出軟筋的花貝定是活的,這樣一件,要殺上萬隻。
知無言想起那人在夢中殺到常羊城,城主刑天府上全是這紗做的裝飾。刑天将沒用的花貝堆在府外,使得常羊城到處都是死貝堆成的巨牆,腥臭氣濃得讓人睜不開眼睛,被她幾劍燒了個幹淨。後來有人想出了其他法子替代軟筋,又加了不知道什麼香料,織出了一種新的神女紗,做成香氣飄飄的裙子獻了進來。
呵,可那人隻穿了一次,嫌穿起來繁瑣,連繩子都不肯系完便丢在一邊。
織紗的人倒是得了不少賞賜。
他正陷入自己的回憶裡,“魔主,夢魂魔死了。”女子發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漆黑的眼眸掃過她身上紗裙,面露厭惡,“你這裙子好臭。”
女子聽到這話,也不覺得受到什麼侮辱,反而咯咯嬌笑起來。
若是從前,他不喜這味道,壓根容不得她進入殿内,眼下她已走至眼前,他才能嗅到。
果然是弱了。
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
她想起剛剛從那隻夢魂魔身上看到的場景,魔主實在是有一副好皮囊,牽動她的欲望,一聲嬌喘不覺溢出嘴邊,隻覺渾身酥軟。
把他吃掉之前,一定要好好利用,才不算暴殄天物。
她舔了舔嘴唇,吸掉下意識流出的口水。
可惜還沒看清剛剛那女子樣貌,夢魂魔便神形具散。
“奴可化成魔主想要的樣子,随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軟地好像連說話都沒了力氣,吐出的話綿綿化成一灘黏糊糊的水,引人陷入其中。用的是她這一門的秘術,料定知無言情事剛過,心中仍有悸動。隻要他一念起,她便能讓他欲罷不能。
但她到底謹慎,一字一步走到知無言塌前十步的位置,停了下來,用一雙媚眼上下撩撥,想找出魔主動欲的蛛絲馬迹。
知無言還是蜷縮着沒動,隻淡淡問道:“你吃了夢魂魔?”
女子摸了摸肚子,那夢魂魔已經讓人從裡撕開了,一點味道都沒有,僅剩死前那點記憶讓她意猶未盡。
知無言虛弱的樣子,讓她更加大膽,鼓起勇氣又向前邁了一步。
可惜她腳未落下,臉上表情卻變了。
從雙腳開始,她整個人一點點變成了石頭,先魂後身,連一聲尖嘯都來不及發出,便成了死物。
“丢到廣場上。”知無言對着空無一人的大殿說。
漆黑角落裡突然站起來半人高的雞,撲騰兩下,抓起石頭,飛了出去。
魔域人人皆知,魔主袖中有一隻三頭雞,他時而自言自語,其實是和這魔寵說話。雖然見過這雞的人并不多,但是因為這是魔主的寵物,民間便也封了個“聖鳥”的稱号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