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吸一口氣,再用力地呼出,無形的空氣剮蹭着她的胸腔,暗暗發痛。眼皮無比幹澀,每眨動一下都好像能夠聽到摩擦的聲音。
她知道『空屋』中的二哥所做出的一切行為不是基于自己的記憶才産生的,那是他真的會做的事。最敬重最敬愛的二哥,哪怕隻是在幻象之中,也還是會保護她。
但卻她什麼都沒能做到。
什麼都……
阿瑟放下了杯子,他聽到中也罵他是個記仇的家夥。
“請您換位思考一下!”阿瑟怒目圓瞪,氣得胡子都翹得高高的,用力挺起胸膛,正聲說,“我可是在樹上卡了那麼久呢!你們明明都停下腳步了,隻要稍微擡頭看一眼,就能找到我,可你們卻走了,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小心眼的英國人……”
雖然同是圓禮帽愛好者,但看來他們兩個人并不怎麼喜歡彼此。王羲之趕緊收拾好雜亂的心情,換上和事佬般的笑,勉強把兩人之間的關系調和好了。
“話說起來,道爾先生是來旅遊嗎?”她問。
“沒錯。”阿瑟點點頭,“我先前在替阿加莎幹活,但那女人的做派實在是不太适合我,我就走了,走得遠遠的。”
“阿加莎?”中也聽懂了這個名字。
什麼都不知道的王羲之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知識盲區被擴大了,急忙問中也:“您認識她?”
“不算認識,隻是知道。”他說,“那是個會把人命放在天平上衡量,用最極端的手段确保最大存活率的家夥。反正我是這麼覺得的。”
阿瑟也說:“在‘橫濱濃霧’事件中,她采取解決方法時,派出焚燒類的異能者,準備直接清除橫濱所有人。幸好最後沒成功。”他扯了扯嘴角,擺出一副害怕的鬼臉,毫不留情地吐槽說,“可怕的女人。”
“橫濱……霧?”
王羲之不解地歪着腦袋。她不知道的東西又變多了。
談到這個,阿瑟倒是了解一些,便就順便給她科普了一下。
“大概是半年前,有個異能者出現在橫濱。他的名字我忘了,姑且叫做T吧。這位T的異能可以制造濃霧,身處濃霧中,異能者的異能會被剝離成為一個新的個體,并與異能者厮殺。”
“哦……”
“如果異能者擊敗了異能,那麼萬事大吉,異能重回體内。但如果被擊敗了,就相當于被自己的異能殺死——這多吓人!”
“确實……”
光是聽着就覺得很可怕。想到如果是她身處在那樣的濃霧之中,王羲之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會被自己的異能殺死,說不定連一秒的時間都撐不過去。
恐慌歸恐慌,王羲之對這件事懷揣着滿滿的好奇。阿瑟這兒可能問不出什麼了,她轉向中也:“您是不是也經曆了濃霧事件?您打敗了自己的異能嗎,怎麼打敗的?可以和我說嗎?”
中也斜斜地睨了她一眼,表情好像陰沉了一下,也有可能隻是她錯看了。
“再不回去,就很晚了。”他說着,站起身來,“走了。”
而後,不由分說,邁步走出店外。王羲之愣了愣,急忙追上。隻有阿瑟依舊坐在原處,默默喝完一杯咖啡,才猛然想起自己的錢包在墜落的時候弄丢了。
哎呀……應該在他們走之前拜托他們付一下賬才對啊!
可惜這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們早就已經坐上電車了。
歸途中,沉默的一方從王羲之變成了中也。他盯着窗外,不發一語。王羲之能感覺到不對勁,她隐約猜到可能是自己說錯了話。
……不過她到底是說錯了哪一句呀?根本想不到!
哪怕是一路苦思冥想直到下車,她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已經傍晚了……都怪那個麻煩的英國人!”
中也小聲地罵了一句,在後廚費勁洗杯子的阿瑟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覺得是自己的感冒還沒好。
“嘛……雖然回去會晚一點,但也勉強算是一天之内往返了。我到時候就和魯迅說,我帶你出門了。”中也向停在原地的她招招手,“走快點。”
“唔……”她沒有動,目光盯着右側的某處,“中也先生,哪裡有個奇怪的人……”
“啊?”
中也向她目光所停留的方向望去。
被傍晚的日光籠罩,身着深色披風的人形站在空地中央,那赤紅的眼看着中也,殺意滲進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