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十四歲才長個子,站在一群高中生裡面常顯得矮小,酒鯉沒少照顧。
他性子雖冷,初長開的臉卻有遠高于同齡人的清秀,被學校裡一群高年級女生或遠或近的圍觀是常事。
但無論人多多,小屁孩總能在人海裡精準瞄準她,然後隔着人群切換笑臉:“酒鯉姐?”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禮貌了,一口一個“酒鯉”地叫着。
憶及此,酒鯉倒想起來,十八歲那年夏日,她和闵時暮分手,好像也是符叙,在大片粉色薔薇下微彎下腰身,眼神冷冽,細看卻帶着極淡的不耐煩。
他靠近她,骨節泛着冷白色,極自然地探過手抽走她嘴裡叼着的半截香煙。
*
其實并沒有人打電話過來,符叙在樓下長椅上坐了很久。
弦月高懸,映着十一樓亮堂堂的窗。
冷灰色調的手機屏,他劃開,聊天軟件裡的消息顯示九十九加,晚上公司針對前幾天一個棘手的項目開臨時會議,他沒去。
擔子便撂給了副總裁姜修言。
而現在微信員工群裡一片熱火朝天的“謝老闆紅包”,看來姜修言已經把問題解決了。
【怎麼樣?見着人了?】
微信彈出消息,姜修言的。
符叙回:【嗯。】
回複的如此之快,看來是一個人在角落又偷偷憂郁了。
手機那頭的姜修言樂得顫抖:【這回見着人怎麼還遇到挫折了?】
【她已經結婚了啊,我就是希望她能過好就行,但是……她老公不好。】
符叙這話還是說得太委婉了,實際上他心裡想的是,她老公太特麼不是東西了!
而且酒鯉能看上符深?這是符叙怎麼也想不通的問題。
符深和酒鯉高中高二下半學期被分到同一個班,他倆打架鬥毆,輪流逃課上網吧,被班主任專門叉開教室對角線坐,幾乎是全校皆知的事情。
這樣的兩個人……
符叙煩躁地摁了摁額角。
Hublot的機械腕表在黑暗中發出些微柔和的光芒,金屬的質感令他心也跟着腕部慢慢平靜下來。
卻又被更濃稠的黑暗包裹住。
正這時,有人搖來電話:“小叔!親小叔,快救救你侄子……啊啊啊啊啊啊啊!酒桑桑你輕點行不行?”
符深殺豬般的嚎叫通過話筒一瞬蹦出來,符叙嫌吵地立馬将手機拿開耳朵。
他回也沒回,直接掐斷了。
車裡好像還有一盒香煙,他起身要去取,手一轉卻隻是倒了幾粒口香糖進嘴裡。
啟動引擎要走,車燈明晃晃駛過小區門口,酒鯉及酒澈司雲苑一行人剛好便出小區。
“……”
符叙這回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酒鯉足上仍套着下午的那雙米白細跟,皮膚白瓷一樣,在燈光下如淋了光的白玫瑰。
擡眼一瞬便瞅到符叙的車,于是姣好的面容也鮮活起來,笑着朝這邊招手。
“還以為你公司有事,先走了。怎麼?擱這等什麼人還是遛彎呢?”
張嘴上來就是滿滿的調侃。
符叙将窗玻璃調下大半截,如實回答:“在思考人生。”
酒鯉成功被逗笑了。
司雲苑和酒澈也在那邊朝符叙招了招手。
“小叙,改天周末,我在家做紅燒獅子頭,還買了兩隻黃鯉,你有空也過來嘗嘗阿姨的手藝呗?”
“好。”酒鯉還在跟前,符叙忙不疊的觍着臉就應,“那謝謝雲姨了。”
他确實一直總時不時去酒鯉家。
也許是生母早亡的緣故,符爺爺對他這些兒子們也都不甚上心,酒鯉心裡蓦然溢出心疼。
“這孩子。”司雲苑滿臉欣慰,“一家人還說什麼謝不謝謝的。”
“白蹭我家飯可是要交錢的。”酒鯉卻道,然後隔着老遠便收到某司小姐遞來的眼神刀。
但她渾不在意,甚而笑了笑,蔥白手指從軟革皮包中勾出一張卡來,透過半調下的車窗空隙遞給符叙。
“你家的門卡,上回忘了還了。”
說起來還應該謝謝符叙這張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