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死心,作勢拉着他的校服下擺往下。
這回終于對準了。
可窗外長廊突然明顯的“啪!”的一聲,酒鯉下意識推開身前人,裝腔作勢好一番搗鼓,左臂撐起頭,桌下的手也松開,眼睛斜往走廊外去看。
還好并不是巡查的校領導。
光影由明至暗,再暗,至長廊那頭兩邊皆變成了牆,陽光透不過去一般。
那個身影半蹲于明暗交錯之處,撿起掉落在地上厚重的課本。
側過臉,鼻梁上的小絨毛也染上光暈。他察覺到酒鯉的視線,眼皮撩起,神色極冷地望過來。
然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遠。
與車庫裡的這道身影交疊,重合。
酒鯉從幻影中回過神來,覺得她真是瘋掉了。
她竟然現在想起青春期的事情裡回回都有符叙出現。
而且,她竟然在某一個瞬間認為符叙那會該不會是吃醋了。
瘋了瘋了,酒鯉心裡仰天長歎。
林箬戳着她的胳膊,小聲說:“符叙沒去連城啊?你不應該跟符叙熟嗎?你在這杵着不理人家?你倆矛盾鬧這麼大的?”
酒鯉嘴硬:“我們倆關系熟,根本不需要理好吧。”
“……”
嘴硬完又深覺大可不必,遂朝那邊看過去,到底揚了個生澀的笑。
—
晚餐司雲苑備了十二道菜,高興地說正好六個人,寓意六六大順。
酒鯉撇嘴覺得壓根沒什麼順的,但她媽明顯化整為零忽略了她微不足道的不順利。
家裡的阿姨自司雲苑前幾年專心搞菜品之後,便請走了,隻定期會雇傭專門人員上門清掃。
人多,又都熟悉,相當于免費勞動力。司雲苑在廚房指揮人指揮得趁手。
清錦園距市中心較遠,酒澈忙于公務這幾天都不在家。
酒桑桑今天才從學校回來,帶了一個白淨乖巧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否是室友。
兩人在樓上音樂室裡鎖着門搗鼓樂器搗鼓得癡迷,一邊試音符一邊拿本子改調,難得很是上心。
故而留下任司雲苑差遣的,便符叙、酒鯉和林箬三個人。
一樓廚房。
司雲苑在處理一條東星斑,林箬和酒鯉幫司雲苑将冷櫃裡所有腌制好的東西搬出來在旁備着。
符叙在另一頭做看起來十分不像是他會做的蛋花湯。
“小叙你别騙我啊,你真的會煮湯?沒問題?”
自方才符叙沉靜地說他可以來煮湯,司雲苑就很不放心,頻頻向那邊張望。
“沒問題。”符叙将雞蛋敲碎打進碗中,起手拿打蛋器開始攪拌,“小時候外婆教的,我自己一個人的話也經常做。”
經常做?
酒鯉悄悄往那邊乜眼,動作确實挺老練,還頗娴熟。
司雲苑看了一會,也放下心來:“我記得你外婆以前開過飯館吧,差一點都連鎖了。老太太沒教你點别的?”
符叙說:“還有煮泡面。”
“……”
林箬在邊上捂着肚子笑:“那不得學上十天半個月啊,符叙你真的太幽默了。”
笑罷靠近酒鯉,發現這厮少見竟沒跟着她一塊笑:“鯉魚你今笑點也太高了吧?”
廚房封閉,聲音不大幾個人都能互相聽到。
酒鯉沒應,想就地掐死林箬。
因為她很快就敏銳地感受到對角線那邊投來的目光。
“是你笑點太低了,妹妹。”她搶過林箬手裡的盤子,低眼裝死。
好半會,擡眼,沒忍住朝符叙的方向瞥。
那邊水咕噜燒開了,符叙在将雞蛋液倒進去。司雲苑的圍裙對他來說太短了,那樣子有點滑稽,又有點莫名可愛。
低垂着眼,情緒不明。
酒鯉突然發現,符叙已經,真的,長得很高了。
暗戳戳歎了口氣,在對方察覺之前,快速收回目光。
—
酒桑桑帶的女孩叫白薇,聽說和她是一個民謠社團的。
飯桌上酒桑桑照例裝得又慫又乖。且這回有了同伴,不僅不停往自己嘴裡撿東西吃,還很有東道主架勢的往别人碗裡使勁撿東西。
林箬看過對桌飯碗裡滿滿囊囊的菜,又移動目光看對桌的人。
酒桑桑今天紮了垂肩的單馬尾,頭上别着粉色發卡,素顔,吃飯時眼睛都不上擡,看着特文靜。
林箬對酒鯉附耳:“我記憶出偏差了……你妹妹一直都這麼乖的?”
“符叙在呢。”酒鯉戳着筷子,吃得很心不在焉。
不知道什麼原因,反正酒桑桑從初中開始,就怕符叙怕得要命。
符叙長得又不兇,和底下小輩通常不打交道,不知道酒桑桑到底在怕什麼。
林箬“啧”了聲。
“你倆從車庫那會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
話題跳脫得有點快了,酒鯉緩了半晌:“哪倆?”
林箬:“你說哪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