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苛的腰被人用胳膊肘不輕不重捅了幾下,他的眼皮子不打架了,迅速張開去看季昭野。
季昭野收回胳膊,極小地咳嗽暗示宋苛看前面。
政治老師嘴上念念有詞,眼睛卻放在犯困的宋苛身上很久了,見他擡頭了,翻到下一個知識點後略帶指向性地說馬上期末考試了,一些同學要忍住困收收心了。
春困夏盹秋乏冬眠,學生時期每個季節打瞌睡都有理由。
宋苛的頭睡得還有些暈,夢裡全是丢了一個個閃光彈組成的畫面,他目光掃到書上鬼畫符的筆記,得嘞,暈倒吧。
他不經過季昭野同意就伸手把對方的筆記拿到自己課桌上抄,這幾個星期的監督也算有用,這小子肯把理論記下來了。
雖然字迹沒比宋苛犯困記的好多少。
“昨天幾點睡的?”下課了,季昭野還留在座位上,交叉着手放桌上問他。
宋苛光記筆記沒精力理他。
“好幾次我的消息發出去就沒下文了,诶——”宋苛合上筆記,将季昭野的筆記放到兩個課桌的交界處,給他打個‘噓’的手勢,頭轉到另一邊枕着胳膊呼呼大睡了。
見不得人的事幹多了,宋苛的專注力和體力呈直線下降。
成績也是。
考試前的幾次小測不如人意,宋苛沒當回事,他想突擊一下就追上去了。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宋苛有時候一盯個壓軸題就盯到晚自習課間休息,他浪費了一節課才慢悠悠寫下解題思路。
臨考一個星期,宋苛再次被李正節召到辦公室問話,不過這次就不是褒獎了,老班坐在軟皮椅子上扣完皮帶才拿正眼看他:“來啦?看看吧。”
李正節整理了一班所有人從期中考試到最近一次測試的所有成績,宋苛在第一位很顯眼,後幾欄鮮紅的分數更是刺目。
“嗯...季昭野我就不說了,他那個分數不是一般的穩定哈。”
“你看看後面幾個學習好的,他們的小測成績,有低過期中的嗎?”老班彎腰拿筆筒的紅水筆,圈了幾個人名,扭頭問宋苛。
宋苛搖頭,滿眼是李正節右臉的麻子。
老班歎口氣:“老師不想說你,但是吧考了個第一就心高氣傲掉到中遊找我哭的學生屆屆都有,我注重班級建設,讓你們好學生和差生做,是做榜樣!”
他講得口幹舌燥,放下筆捧起茶杯喝一口:“效果不顯著不代表沒用,我看其它學生成績也提上來,就你和季昭野反着來!他不但沒變好,把你也給帶差了,你瞧瞧,這算個什麼事啊....”
明面上關心學生,暗地裡不就是責怪自己沒讓季昭野變好?
有親戚就是好,不上心的事自有别人幫他操心。
宋苛冷哼一聲,大着膽子問李正節和季昭野什麼關系。
“什麼東西?我在教育你,你想到哪去了?”李正節眉目微變,将那水杯重放在桌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名單,他沒耐心去擦。
“是,我受領了,您的飯盒我也記着呢。”宋苛上身傾到四十五度,面對他半躬,裡面沒有尊重,純粹的諷刺。
李正節沒站起來揪他頭發,讓他把話再說一遍,宋苛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松了口氣。
極端情況下宋苛的心情會寫在臉上,其他時候别人看到的隻有風平浪靜的他,季昭野剛回座位把羽毛球拍裝進球袋,自然是不曉得現在的宋苛處于随時暴走的邊緣。
他随口問一句老班叫你去辦公室幹什麼,宋苛便把手上的鉛筆頭摁斷了,森然扭頭對上季昭野滞然的眼睛。
臉上沒有任何一處肌肉用力,咬字和語氣卻像是把兩排牙齒咬碎了:“快期末了,你不愛學習别影響我,害的我成績變差了。”
宋苛明白這是無能狂怒,是自己對大人的不滿發洩給了同齡的季昭野,原因出于自己的縱欲。
季昭野沒和他吵架,用沉默回擊宋苛的無名之火,直到期末考試結束。
宋苛這次該承認錯誤,沒有一絲回旋餘地,可他追根溯源,發現要是季昭野那天好好跟他說對好朋友的看法,說不定他的後續狀态就沒壞到需要看那種片子去消解。
期末考完放假,領成績單那天座位就換掉了,不給每個人準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