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偏激還被動，他不屑追逐脫繩的寵物，畢竟總有一天他們餓了累了就會歸家，依偎在自己身邊搖尾乞憐。

正因他們是相同的，學習父親控制他的人生去複制到宋苛身上再好不過了。

所以持續到研學遊，哪怕宋苛表現出要複原關系的渴求，季昭野一概視而不見，他要的不是自然條件下的水到渠成，他要宋苛再主動，最好放棄尊嚴。

隻有這樣季昭野才會施舍他再度成為自己的朋友。

而戀人的選擇早在研學遊的夜晚裡便拉燈熄滅，他化身偷油的老鼠栖身黑暗索求得不到的東西。

回歸到幾年後的今晚也是如此，除去心境有所改變，試着代入宋苛的角色，得知自己的自私過分。

季昭野重複七年前的行為，悄聲靠近宋苛，單手俯撐在宋苛的枕邊，那張臉依然是毫無防備地沉睡着，添了許多成熟的氣質。

房間太靜了，心房在左胸裡亂撞，害得他擔驚受怕宋苛能聽到而不敢進行下一步，季昭野放平呼吸，他另一隻手掌張開貼近宋苛落于半空的手，掌心相觸的一刹那，對方手中的紋路和溫度早被他完美刻印在記憶裡，此刻翻湧出來依舊叫人臉頰發燙。

他的手指笨拙地向下遊移，嵌入宋苛骨節分明的手指達成類似十指交纏的感覺，再往下就不行了，宋苛會皺緊眉頭将手抽出來換個地方攤手。

這叫一回生二回熟，雖然聽起來很好笑。

那晚季昭野最出格的舉動就是輕點了下宋苛的唇角，随後安靜蹲在地上，趴在他的床邊回味這個吻。

如果他知道後來周予幹的“好事”，絕對不會止步于這些，他就需要多鼓勵自己大膽點，換位思考直男的腦回路，直接奪了他的初吻完事。

今晚就這麼幹。

殊不知身下的人氣息已然不對勁，季昭野隻顧着給勇氣充電，俯身閉眼去吻宋苛時，唇與唇就差幾公分距離。

他猛然感受到一副灼熱的目光穿透他的皮膚，相握的那隻手被狠厲地束縛住，成了真正的十指相扣——

嘗試睜眼确認時已經太晚，宋苛的另一隻手抽出被子按住季昭野的頭頂，忽地跟着心一起沉下去，那緊閉的雙唇覆住對方的，絲絲熱意伴随無限的酥麻擴散全身。

夠了！這就夠了！

可宋苛顯然不這麼想，他的舌尖探出自己的領域強勢地要去攻占季昭野，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咬住濕潤的下唇，撬開牙關突破最後一道防線，挺進溫熱的口腔，同他滑軟的舌糾纏，滿含侵略性地掃蕩每一處留下自己的記号。

季昭野拼命堵住渾身熱流以防它們沖破大腦理智，他想抽身離開，卻不如剛開始以身犯險來的輕易痛快，欲拒還迎帶來更多窒息的體驗，他隻得艱難地回應，唇齒碰撞擦出猩紅的火花。

他不願張開眼去看宋苛，那一定是他很久以前見過的，要把人拆吃入腹的肉食動物擁有的雙眼。

合十的手成了雙方的枷鎖，一人想逃隻會越扣越緊，宋苛壓在季昭野頭上的大手不安分起來，确保他不再做出掙紮後放輕了力道，五指插進季昭野的發絲緩慢揉搓起來，殘留的玫瑰洗發水味成了誘人的信息素，使人的情欲難消，宋苛的手似是鐐铐，反身拖起季昭野将人壓在身下，不容抵抗。

這吻還沒結束，宋苛幾近瘋狂地去搶奪季昭野呼吸的空氣，用力扳住他的下巴不許他中途扭頭逃避，直到季昭野嗓中吞咽津液的聲音染上一絲哭腔，他才退出這溫暖，轉而舐去對方柔軟唇瓣滲出的血液。

他放開季昭野被捏紅的下巴，繼續下移妄想褪去他因劇烈掙紮未果翻了一半的上衣，這癡妄即将要實行，宋苛霎地阻止了自己的動作，快速遠離了這片欲望圈。

他不再用戀人的十指相纏去禁锢身下的人，宋苛親自解開，接着一言不發地将季昭野卷起的衣服複歸原位。

季昭野臉上的紅暈連到耳朵還未消去，他那雙霧蒙蒙的桃花眼不受控地眨了眨，淚水就從發紅的眼角滾落出來，順着耳廓掉到宋苛睡覺的枕頭上。

宋苛整理了下胸口亂掉的衣襟，他看着季昭野原本完美無缺的臉蛋此刻狼狽不堪，好看的唇形包裹好幾道傷口，心懷愧疚地張開了嘴想安慰幾句話，終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要下床出去透透氣，季昭野起身截住宋苛，方才被交握得發白的手現在緊緊抓住宋苛的手腕，和他的聲音一樣抖：“别走。”

季昭野還要說些什麼來挽留，宋苛表現的果斷，話音裡滿是無情冷漠：“我認錯人了。”

那隻手的主人身體微微一怔，淚痕定格在臉上。

“彼此冷靜一下吧。”

宋苛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輕松脫離他的手，越過季昭野拿了手機，從衣櫃挑了一件大衣穿上，不留一絲念想的開了房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