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辭心猛跳了一下：“什麼問題？我的記憶錯了？”

齊以安把這兩張照片近距離放在一起，說：“眼神如出一轍，完全是同一個人，對嗎？”

唐星辭這次隻點點頭，感覺事情發展越來越詭異了。當一個人發現連自己的記憶都不能相信的時候，他感到害怕是應當的。

“可我和這個人初步接觸過，”他指着警局裡被抓捕過的那個人，“當然，沒有動用任何能力，上面的程序還沒有批準，隻是簡單的談了談，談完之後，我覺得對方隻是個普通人，并不是能力者，不能導緻你的問題，除非對方演技太好了。”

“普通人？普通人會殺人？”唐星辭無法接受這個解釋。

“屍體在海中，是嗎？”齊以安奇怪地問。

唐星辭一下子被他的話帶走了，艱難地說：“是。”奇怪的是，他說完自己這答案奇怪，怎麼會這麼巧呢？

“我們不要談無關的事了吧，那是警察該辦的事，現在該确定的是，你和一隻貓互換了身體，而這是貓本身做不到的，所以一定有一個能力者，像我一樣的能力者，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個人找出來。那場差點發生的車禍很奇怪，不是嗎？”

“那車還是偷來的，從畢海心那裡，車上還發生過……”

“我說忘掉這些。一個像我一樣的能力者，從哪裡拿到車都不奇怪。我覺得我們在事情表面停留太久了，而對事情的本質視而不見。”

唐星辭覺得他的思路都被否決了，有些生氣道：“那你說本質是什麼？”

“那個人不是随機作案，不是在那找樂子，如果是找樂子的話，這種事隻會發生一次，可同樣的情況之後又發生了不是嗎？所以你被盯上了，我不覺得這是好事，你有沒有特别的仇家？”

“嚴爍？童緣？”

“不是這種，像是能力者的？”

“有沒有能力，我又看不出來。”唐星辭煩躁地說。

齊以安想了想後說：“那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恐吓信？對方可能會留下點信息。”

“恐吓信？私生發的算嗎？不過這種信息以前一直有。我已經删了，可能要去特别恢複。”

一種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原來是魚骨列車姗姗來遲。

齊以安對他說：“上車吧。”

唐星辭也沒有時間拒絕，對方說的時候已經開始拽他了。

“沒有單獨的車廂嗎？”唐星辭小聲對人說，他對穿着統一制服的一車廂鬼魂有些不自在，他們也太多了。

“他們都看不見你。”

“啊？”

“我怕我們太引人注意了，一直是隐身的。”

“可之前有人向我們揮手。”

“沒有人向我們揮手。”

“确實有。”

“那是向這個世界吧。”齊以安敷衍道。

“總之，我們現在要回去了，回到活人中間。事情會解決的，你已經把它交給我了，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我們算是朋友嗎，這一次，算是嗎？”齊以安看着他，目光好像很真誠的樣子，但唐星辭實在分不清。

唐星辭歎了口氣，道：“你現在是要我答應那件事了吧，讓我給你許可？”

齊以安點點頭，說道：“對朋友我才這麼做的。”

“那些恐吓信？”

“我會去拿。幫你去拿。”

“照片有什麼問題？我還是看不出來。”

“角度不對。照片裡是正常的人視角，當時按你的描述，你應該已經換了身體，視角應該更低一點。”

唐星辭自嘲地笑了一聲，說道：“貓的視網膜還不一樣呢，我看見的世界怎麼沒有不一樣？”

“我不知道，也許是感知殘留？”

“你還有不知道的事？”

齊以安不說話了。

唐星辭也不繼續刺他了，有些消沉地說：“那我就實在幫不上忙了？這事關我的生命吧。”

“我會保障你的安全。”齊以安說得一闆一眼，沒有回旋的餘地。

列車開了，開往黑暗處，隧道頂部的那些像星星一樣的東西又慢慢亮起來了。

唐星辭突然湊到車頭處，從敞開的鲸魚骨頭中間可以看見那個有銀子草的奇特世界，耳邊好像還能聽見打人章魚“呼呼呼”揮舞着鞭子的吓人聲音，盡管他沒有親耳聽過。這一切很快就要被忘記了。

洞口的光很快消失了，黑暗中一片寂靜，唐星辭不知道他們要在黑暗中行駛多久，兩個人都不對彼此說話，頭頂上的螢火一閃一閃的。

很久之後，唐星辭終于說服了自己，他準備好了說“我同意”。

“唉，這裡是不是太安靜了，這麼多人對吧？死人都不能說話，這有什麼規矩嗎？”唐星辭覺得這樣的世界很壓抑。

在黑暗中，齊以安笑了一下。

聲音一下子湧進來。

“艹，這裡也太冷了！連個空調可沒有，都沒有管管的嗎？”大多是這一類的罵聲，說得不好聽，但還挺有人味的。

唐星辭一點都不覺得冷，他覺得可能是有齊以安在握着他手吧，他這麼問，對方默認了。

唐星辭在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麼說，周圍又開始吵起來，說要到了。

他們就要回到活人中間去，記憶将要清空。

“齊以安，”唐星辭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列車開始減速，“是你說我們是朋友的，雖然我覺得這種友情很奇怪，但我感覺不會害我，你還有點喜歡我，對嗎？”

唐星辭好像看見齊以安點了點頭，四周的光還是很微弱，他看不清，但随便了，接下來的話，他一定要說。

“我不管你怎麼讨厭你表哥，你們之間過去發生過什麼，如果他傷害過你，我代他向你道歉，或者你可以跟我說，反正我等一下就把這事給忘了，你要說嗎？”

齊以安不回答。

“好吧，我還是請你去看看他，他需要有一個親人去看他，你能答應我嗎？”

“到了。”齊以安這麼說。

“齊以安！”

齊以安說他不想撒謊，然後唐星辭就把一切都忘了。

唐星辭從約定的地方離開的時候，隻知道把事情辦妥了，天師很靠譜，會幫他解決靈魂交換的事。

打開手機看消息，程瑤準備給他拍點照片，上次那種風格的照片還可以多拍幾張，皮革材料最近在時尚圈有點小火。全球四大刊封唐星辭隻拿到三個，他還沒有到可以不考慮時尚表現力的地步。

“好。”他回複完後打開車窗透風，無端覺得太陽早該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