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娜又笑罵道：“快接電話！走吧。”

唐星辭便接起了電話，邊走邊聽。他本來心思放這上面不多，聽見了謝繁的聲音才有些回過神來。

“祖宗，你總算肯開手機了啊。”

謝繁雖然在咬牙切齒，但意外的，他卻覺得這聲音很溫柔，唐星辭感動得有點想哭，謝繁對他好好。他本以為會迎來劈頭蓋臉一頓罵的，竟然沒有。

“你怎麼了？”

唐星辭唔唔說了一聲，情緒有些起來了，但不知從何說起。

“算了，”謝繁在那邊歎了口氣，“我要到了，你到機場來接我。”

電話挂斷那一刻，他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前，綠燈亮起，人流擁擠上人行橫道，車子有序地等候着。他沒有上人行橫道。

不知為何，他這時感動得一塌糊塗。也許是因為謝繁很溫柔，也許是因為看見這麼多活生生的生命，而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因為自己剛從死神爪下逃脫出來。

劫後餘生的驚喜感這時才姗姗來遲，填滿了他整個心髒，滿得心髒都要炸了。

唐星辭不由自主地奔跑，開始還慢慢的，之後越來越快，直到身體和心髒的頻率相匹配，充盈的生命力被他感受到。那生命力如此之多，讓他覺得随便浪費也沒關系。

他跑至這條街的盡頭，去往下個十字路口。

米蘭達其實一直在“看”着他，用他不知道的追蹤器的方式；米蘭達也比他表現得更“關心”他，因為一些他絕對猜不到的理由。

“黛絲，就這麼放他走嗎？”米蘭達這時已經和黛絲回到了住處，兩人在辦公室裡談話。

她對黛絲有些不滿，但又不知道這份不滿該不該表達，她想了想還是說：“之前在那裡，我想攔住他留下他，問過你的意見，你當時搖了搖頭是嗎，為什麼？”

黛絲沒有回話，她甚至閉上了一會兒眼睛。

“你說話呀，下午我跟你說好的吧，要把人殺掉，還是你一直堅持的，你說雖然看起來他不知道511的事，但以防萬一還是要把人殺掉，何況他當誘餌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對你們已經沒有用了……”

“來了，”黛絲睜開眼睛，輕輕地說，“被看見了。”

米蘭達心中一震，靠近她，開始小聲說話道：“他現在在附近嗎？”

黛絲仰頭看向她，對她這姿态莫名有些不爽，道：“誰允許你多打聽的？你真當自己是我母親了嗎？”

“我這不是，”米蘭達看到了人眼神住了嘴，半跪下來說，“我以後不敢了。”

“你出去吧。”黛絲用簡單的一句話将人打發出去，米蘭達不敢不從。

室内就隻剩下了黛絲和她形影不離的小熊。

黛絲緊緊摟着小熊，摟了一會兒，她又看着小熊的眼睛發呆。

唐星辭這個人本來确實要殺的，要殺的計劃準備了好久，不殺的念頭産生隻要一瞬間。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在生死關頭，唐星辭沒有隻顧自己逃跑，而是想要帶她一起逃跑。在時間來不及之後，還用身體去保護她。這些都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想不到人會這樣做，想不到自己會聽見對方猛烈的心跳聲，更想不到自己會因為這心跳聲就改變了想法。

為什麼呢？

黛絲突發奇想想聽聽小熊的心跳，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這麼做了，結果當然是失望的，那裡沒有活人的胸腔，自然也沒有心髒。

她覺得很沮喪，覺得很不公平，長久以來她對小熊這麼好，卻根本不能得到對方的回報。她像是第一次發現了玩偶本質是非生命的，并對它氣憤不已。

一切不應該這樣。

黛絲施展了一個小小的“奇迹”，以免被那些人發現，然後呢，她便讓小熊活了過來。

“我是在哪裡，我不是死了嗎？”這個拉來的靈魂聲音未免也太難聽了，她不滿意，便又把靈魂趕出去。

這樣不斷試着，她很快就得到了一個乖順的靈魂，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啞巴。

不管了。

黛絲迫不及待地把耳朵貼近小熊的胸膛，露出了笑容，她這時聽見了心跳，來自靈魂的，實在的，不是虛的幻想。

“啊，啊——”小熊一邊說，一邊艱難地擡起手臂。從它開口的這句話來看，它好像還是個寶寶。

黛絲心中浮起了友人的柔情，朝着它指的地方，很快又拉下臉來。那是桌上的地球儀，此時正對着她們的，正是中國那半部分。

“希望機場那抓人能順利吧，”黛絲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煩死了，又得寫報告了。”

她又叫米蘭達進來，準備讓人替她寫報告，也讓人去把唐星辭接回來。

今天晚上，外面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