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畢海心她們回來的時候,沈華一下子跑過去親昵地抱住人胳膊,還得意地往自己這瞧了一眼。唐星辭就挺樂,一邊主動和堂哥講話,一邊窺這個沈華的臉色。看到人隻吃驚了一瞬,很快又調整過來後,對人還有些佩服。
他并沒有不喜歡沈華。晚飯時間裡,當另兩個人在那談論北極航線開發問題的時候,他就和人聊了許多。
沈華是個單純的女人,沒聊多久就向他悄悄表達了自己對畢海心的擔憂。他安撫人說沒見過海心對誰有那麼好的,讓她安心。
也許是這種親切的态度讓沈華自我感覺良好,竟然對着唐星辭這個沒認識多久的人敞開心扉,想讓他幫忙看看畢海心對她是不是認真的。真不知道是該說人自私,還是說人太年輕。
唐星辭嘴上答應了她,可有機會和畢海心單獨相處的時候,根本不幫她問。當然,他也不至于小氣到去說人的壞話,隻是正常地當人不存在,他對兩人怎麼認識的毫無興趣,一點八卦都沒問。
畢海心對他的這種态度既放心,又覺得有些憋屈,再想到謝繁打來的那通電話,一時還有些吃味。唐星辭那麼做了,自己倒是體面了,可卻有些打她的臉。
“他怎麼也該有些表示才對?”畢海心在一廂情願地癡心妄想,好像她暗戀人家,倒是人家害苦了她,十分對不起她。
她的愛情是很奇怪的,但又很常見,愛一個人卻不想知道人在想什麼,而隻管人做了什麼,一旦做的不合心意,這愛就反過來變成恨,一股腦兒地向人沖去。
懷着這種嫉恨的心态,她竟然秀起恩愛了。在三個人一起的場合,她會故意撇下唐星辭,事後還要裝作是不小心的去道歉。
這樣來了幾次,唐星辭也就感到了不舒服,所以到這的第三天,他就開始獨自出去騎馬了。
大自然是最慷慨的朋友,永遠對有煩惱的人敞開心扉。他的假請了一周,其中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山水之間度過的。
畢海心見他早出晚歸,又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一開始是竊喜的。可自從有一回她靠近人偷聽,從人口中聽到謝繁這兩個字開始,情況就完全變了。
“他在想什麼?他還沒和人鬧掰嗎?”那晚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地想,她開始以另一種角度考慮謝繁的那通電話,因為她本來以為兩人鐵定玩完了的,可是現在沒有。
她在第二天開玩笑地提起謝繁,說同學會上他倆好像關系很好啊,現在怎麼樣了?
她自以為自己這玩笑的分寸很恰當,可唐星辭的極力否認讓她的心放不下了。她從人那神經質的憤怒中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有些害怕,轉而談起了阿姨她們的環球旅行,以此來安撫對方。
唐星辭恢複了鎮定,當然是表面上的。剛剛他高聲說話的時候,差點就不管不顧地把事情全盤托出了,沈華都被他吓到,打翻了一個杯子。幸好,最後他什麼也沒說。
他對兩人感到抱歉,感覺自己在這裡給她們帶來的,都是不好的影響,早知道之前就該和堂哥一塊去莫斯科。
“或許現在也不晚。”他剛冒出了這個想法,就在晚上接到了童緣的問候。
童緣這個爛人,嘴裡當然吐不出什麼好話,根據他的說法,謝繁現在跟他混在一起,都喝醉好幾天了。
真的嗎?他不信,怕不是苦肉計吧。
對方随即給他發來一張照片,他一看就知道那是謝繁的手。“他真好看啊。”童緣說。
要你說?童緣不會真的對人幹什麼吧?
唐星辭生氣了,擔心了,沒打通謝繁的電話,試了好久,終于,他咬咬牙起來收拾行李,知道有些圈套是避不開的。他嘀咕道:“……他總不會打死我……”
畢海心對他冒着雨半夜離開的行為很是震驚,心神恍惚地聽人說完了話。等人走後,她不再繼續摘耳環了,跑到客廳的窗前,目送着人走。
沈華有些害怕地走下樓梯,問她怎麼了。
畢海心這時在想唐星辭曾講過的話,不是剛剛的,而是很久以前的。
“謝繁這個人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哪裡惹到他了。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彈個鋼琴都要被他說,《夢中的婚禮》怎麼了?我确實是自己想彈的。他聽了非要跑過來說我,說什麼讨好大人,一點技術也沒有之類的話,明明他也就是個小孩。當時我真的挺生氣,不知道為什麼會沒打他,反而坐回去了,還給他重新彈《鬼火》,他沒聽,估計早就跑了。哼哼,我在證明什麼啊,那是我第一次和他說話诶,沒禮貌,我真搞不懂他。”
她記得那時唐星辭很意外地笑了,她當時隻是不舒服,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可如今的她還不懂嗎?
為什麼不當機立斷地與人分開?為什麼讨厭對方還要靠近?為什麼都那麼久不聯系了,緣分還能續上?
因為人會說謊麼……
畢海心坐下來,猶豫許久,給謝繁發信息:“你記得以前罵唐星辭彈鋼琴的事嗎?那首《夢中的婚禮》。”
兩分鐘後,謝繁這麼回她:“嗯?你在說什麼?我沒罵過人,特别是他,别挑撥離間,要不要臉啊。”
謝繁忘了,可畢海心卻沒有開心起來,因為她想不明白:唐星辭為什麼會記得那麼清楚?謝繁不記得了,說明那不重要,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