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靈界群芳潋滟,各群芳之首被喚做某芳主或者某芳神主,行司掌某類靈植之職,曆任花神都有執掌赫淩神樹和統禦群芳之職,所以在被稱為花神的同時也被稱作赫淩神主。
久而久之,花神一脈便被稱為赫淩神脈。
在神界的傳聞中,赫淩神族一脈均是癡情種,曆代赫淩神主皆為情隕,而且花神亦是天界記錄在冊的神位中更替最多的神祇,衆神曾一度認為芳草多情,連神祇都不例外,或許也正因多情,他們才能跳脫族界限制,執掌萬界草木神靈。
隻可惜,曆代入了情執的花神皆神銷魂隕,下場凄涼,堕魔的也不在少數,魔界至今也有堕魔的前花神存在,而落入鴻蒙封印中的也非獨例。
但上任花神在墜入鴻蒙封印前也并未聽說過堕魔的傳言。
我仔細分辨着莳瀾神君身上駁雜的氣息,不過也确實很難說清楚,畢竟他身上有着非常厚重的混沌之力,想來已無神格的他在這無盡歸墟中為了自保才堕魔的吧。
莳瀾神君此刻神色癫狂,眼神不複清明之态。
“他失去希望了!”大哥的聲音喃喃響起。
“他救你或許隻是因為心中執念,他能在落入封印前剝離神格使其歸落花靈界,說明他心中是念着那群芳之地的,隻是如今他在這無盡歸墟中漂泊許久,被混沌之力浸染至此,怕是早已失去了希望!”
我發現不止大哥聲音低沉,就連二哥和三姐的神色都有些消頹。
“這裡,當真出不去了嗎?”我神色認真的看着他們。
“小錦歌不必在意這些!”二哥強撐着笑意摸了摸我的頭,“你有哥哥姐姐們護着,在這裡,無任何存在能傷你!”
我看向三姐,三姐也是堅定的應和了二哥的話,他們雖然答非所問,但我還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隻不過……
我細細的感知着神魂上的一絲牽引之力,并未因為他們的話而感到神傷,我總覺得,還未至末路。
但又想到,或許每一個曾經落入這裡的神魔都會抱有過這樣一絲渺茫的期望,隻是在後來漫長無所覺的時光中一點點的磨損了這份希望。
“當真沒有一點辦法?”我不死心的追問着。
“就算有辦法,也不是我們能從這無盡歸墟中可以尋到的,如今能找到的線索都指向希望在外間!”
那這真的是無解了,裡面的人想去到外面,可是偏偏希望隻存在于外面,而外面從不知曉裡面的情況。
我随着兄姐們到了他們的集群之地,說是集聚地,其實就是一片彙聚着各種族生靈的區域,這裡除了諸神之戰中原本敵對的雙方都友好相處外,無論堕神、魔族、妖族都彙聚在此。
當然,說是同一片集聚地,但彼此間也相隔着不近的距離,尤其是神魔之間,彼此遙遙相顧又不互相打擾,就像是另一片神魔塹的縮影,畢竟這無盡歸墟浩瀚無垠,最不缺的就是空間。
其實在哪裡都無有差别,都是一樣的混沌無明之地,但偏偏這裡危機四伏,多得是神出鬼沒的混沌之物甚至就早已滅絕的上古洪荒妖物,所以落入這裡的各種族生靈都自發的集聚抱團。
我看着一望無邊,稀稀落落的族群之迹,感覺像是魚群落入了深海,深海的每一處都能栖息,但魚群還是成群結隊,無論敵我都喜歡守着同一片栖息地,但是又相互隔離防備。
或許上古之神也是這樣在混沌洪荒中開辟出了如今萬界神族的存在吧。
眼前的景象讓我一時出神,而莳瀾神君也漸漸的從癫狂中恢複了清醒。
“前輩先前說我被天帝針對,可是有什麼依據?”考慮到莳瀾神君的精神狀态,我便不與他客套了,直接進入正題。
“呵!”莳瀾神君冷哼一聲。
就在我再次擔憂他的精神狀态時,他又變的如初見時氣質清和:“他若真為你好,就不會封你為花神了,這還不算針對?你以為萬界花神是那麼好當的?”
我回想自己繼任花神以來的種種,雖然職責沒有履行多少,但着實算不上好……至少算不上自由吧!
其實說起來,我這短暫的千年裡并沒有經曆過太大的波折和艱難,唯一算得上煎熬的就是情之一字上,以及那些身不由己的妄念執着。
如今想來,樁樁件件除了是我自做自受外,細思當時的狀态竟多少有些心不由主,所以,不能算作自由吧,至少不如此刻自由。
我輕輕撫摸上胸口的位置,那裡如今跳動的隻是平常之心,再不會裹挾我的情緒和愛意了,就算想起重翎,也不會如往昔般難以自控了,這是我失去兩顆神元之心換來的。
“身不由己,心不由衷的感覺不好受吧!”莳瀾神君注意到我的動作,怅然的問出這句話。
“前輩不也經曆過嗎?”我收回思緒望向他,“所以究竟是何原因?我不相信赫淩一族竟多情至此,而且赫淩神樹的神效也似是與情愛并無瓜葛,甚至……祂有凝神警示之效?”
想起額間幾次灼熱的警示讓我清醒的瞬息,我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花神一脈的境遇是被詛咒了?”
“哎!”莳瀾神君重重歎息一聲,“非是詛咒,不過……也差不多了!”
“你我今日之境遇……包括我赫淩一脈曆屆先輩的遭遇,皆是因為花神神格裡封印着上古的一截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