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神亂志!堕入情執!神魔皆不可抗!”莳瀾神君的眼中又彌漫上些許癫狂之色。
而我也顧不上他了,“神格!竟然是神格!”
不怪乎我如此驚訝,因為神格乃是無形無相之物,祂屬于天賜神命,是這世間最純淨神力的來源,甚至本身就是天命所向,豈能輕易被動手腳?
所以我懷疑過許多東西,懷疑過花神命格的詛咒,懷疑過赫淩神樹的奇特神效,甚至懷疑是自己的兩顆心出了問題都未曾懷疑過是神格問題……
現在想來,若真是神格上出現的問題,那一切也都能對得上邏輯了,而且……想到自己曾經能将神格一分二封印在渡荒花中的事情,那前任的天帝能在神格上動手腳或許也不是絕對不可能之事。
要知道這世間之事最無絕對了!
赫淩神君深深閉眼,再睜開時已神思清明,“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若是尋常之神,尋常之物那絕對是不可能撼動神格半分的,但當年的玄蒼是天賜神格,帝神之相,而且封印在花神神格裡的也并非此間凡物,那情絲可是上古留存的至寶之物……”
他頓了半息繼續說着,隻是神色有些黯然消頹:“如此天時地利人和,花神神格能緻使赫淩一脈凋零至此,又何嘗不算是一半天命使然?”
“情絲?上古情絲!”
我在記憶裡搜尋着這曾經好似從哪裡聽說過的東西,忽然腦海中浮現了大團大團纏連的紅線,剪不斷,理還亂。
是了,我曾經去過姻緣殿,還被月老拉着幫忙喚醒了那些沾染了晦暗之氣的紅線上的神力,月老當時是如何說的來着。
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是很相信那道我是天賜姻緣的谶語了,反倒是莳瀾神君的神格情絲之說更符合我的遭遇。
“花神神格上的情絲和月老姻緣殿裡的情絲有何淵源?”我不解的問道。
“同出一源,或者說合起來才是完整的一根情絲,月老用那一截情絲生成姻緣樹,用姻緣樹上孕育的紅線為天下有情人牽線定姻緣,可見其神力之磅礴,而剩下的那半截情絲就在這花神神格中,也隻有這樣的上古神物才能無知無覺的讓曆屆花神,包括你我都身不由己堕入這無邊情執。”
莳瀾神君的聲音聽在耳中有些缥缈,蓋因此刻我心中悚然,這樣磅礴的神力曾在我的心中影響、左右着我的情緒。
若祂的威力不是陷入情執而是其他……
我及時打住了這樣可怕的念頭,難怪冥冥中的感覺指引着我不要回靈澤,帶着這樣的可怕的潛在危險,若是我在靈澤被影響着做了什麼失智的行為,那就是靈澤的浩劫。
我心有戚戚,想到曾封印了一半的神格在重翎身上,指望着那半幅神格能護佑他,又想到後來發生的種種,造成我今時今日之處境。
現在想來,這一系列陰差陽錯的行為,真的是……
我一時間很難評價自己的做法。
“那我愛上他是因情絲影響?還是真的是因我愛他?”我一時間不是很能理得清自己的感情。
“……”
莳瀾神君難得的沉默讓我忍不住看了他兩眼,隻見他雙目微閃似有無邊怅然。
“或許都有,祂有惑亂心神之效,卻并不能無中生有,堕入情執的前提是得先有情。”
聽聞這番話,我亦默然無言。
大哥、二哥和三姐回來時,看着我與莳瀾神君都是一副黯然的樣子,很是不解,但到底沒有多問。
他們在回來集聚之地後就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本來三姐還想留下來看顧我,但看着我與莳瀾神君有話要聊的樣子,就走遠了一些。
他們要去通知一些相熟的、可以信任的夥伴,介紹我給衆人認識。
在這無盡歸墟裡永遠不可能單槍匹馬就能存活,而且,尤其是我如今的狀況,更是需要時刻被保護着,兄姐們害怕自己心餘力绌,會有顧不上我的時候,所以急着尋找一些信任的人,讓我得到更多的庇佑。
我心中亦是無奈,在這裡我貢獻不上半分力量,反而還要勞煩兄姐們請托衆人看顧我。
無盡歸墟裡感知不到時間的流動,有那心思靈巧的神君神女、各族之人做了很多的嘗試,都未曾造出可記錄時間的東西。因為,時間在這裡不存在,這裡能感受到的漫長和短暫都是時間之外的存在。
所以啊,這裡的人才會因為向往着外界而如此絕望,這世間有些最質樸的東西是神力也難以企及的。
某日,算是某日吧,畢竟我也不知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
我忽然感覺神魂一陣震顫,之前隐約察覺到的一絲牽引之力變強了,我忽而有感,催動神魂之力,巨大的牽引之力自神魂而起。
神識一陣恍惚間,便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