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生氣，絲毫不再顧及雍容端方的體面，我和凰月面面相觑，不動神色地隔開他與莳瀾神君之間的距離。

“鳳皇？你們的鳳皇如今年歲幾何，可有五千春秋？”莳瀾神君猶自氣定神閑道：“祂不慕權勢我倒是信，隻不過那也要權柄在祂手中才能看出一二！你族現在的重要決議應該還是那些老家夥們說了算吧！”

我不由想到那位華美絕俗，驚豔異常的鳳皇陛下，他美豔的眉眼中确有幾分難解的愁緒，但那隻會更添幾許風情，驚人的外貌下确實容易讓人忽略祂的年紀！

鳳朝神君還想反駁，卻一時間張口讷言，片刻後才道：“我族遵循古禮，恪守孝義之德，尊長老殿議事無可厚非！”

“古禮？倒也沒錯，所謂仁孝忠信之德，不過是為了固化尊卑階級的枷鎖，如此看重尊卑階級，還說你鳳凰神族之神不慕高位權勢？”

這下不止鳳朝神君，我和凰月都有些訝異地看向莳瀾神君，這番言論可算是大逆不道，盡管我們都對天帝的統治不滿，但從未想過動搖這天地間制度的根基，畢竟隻要天道在上，尊卑階級便會一直存在，就算我曾經想過違逆天命，那也隻限于我自身的不甘和執念！

如今莳瀾神君一語道破統治的根基，言語中的不滿不敬，聽來叫人很難不聯想到他自述中那個瘋魔的狀态，我忍不住擡頭環視了穹宇，就怕忽有天威驚雷落下。

莳瀾神君卻不為所動，徑自拂了拂衣袖：“何必驚訝，天道還未曾在意這些小事！”

離開前，他注視着凰月緩緩道：“我說這些隻想叫你知曉，若有朝一日要回鳳凰神族，需得仔細斟酌，畢竟那是你母神畢生都想逃離之地！”

凰月毫不猶豫道：“我的族人隻在靈澤境内！”

對于凰月身世的真相，兄姐們并未表現出多驚奇，隻是對她與莳瀾神君的關系稍稍有些驚訝，感歎世間的諸般因果糾纏是那麼的巧合又難以捉摸。

盡管諸境萬界曾有花靈界與鳳凰神族不睦的傳聞，但關于前任花神與鳳凰谷尊凰的種種糾葛并未有多少外神知曉，甚至都不及前任花神堕魔隕落的消息傳得廣，似乎是被刻意掩蓋了一般。

聽到兄姐們的一番分析，我也覺察到了其中不太合理的地方，鳳凰神族的璇凰神女作為世間最後一隻尊凰，她的隕落居然能如此悄無聲息，而且絲毫未引起傳聞的波瀾，就連提及的都很少，這已然很不一般了！

若說此前我心中的猜測有幾分是憑借喜惡臆斷的話，那麼現在我是愈加堅信了自己的猜測。

天族與鳳凰神族的往來絕不是如今表現出來的這般冷淡！

送鳳朝神君離開靈澤時，我還忍不住地擔憂在他将凰月和莳瀾神君的消息帶回鳳凰神族後又會引發怎樣的波瀾，為此我刻意多留了鳳朝神君一段時日，直至他都懷疑我是否要誅他滅口了！

相比起我的憂心，身為當事人的兩位倒是一個比一個淡然，莳瀾神君每日隻顧修身養氣淨化自身的混沌氣息，凰月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許多庶務，絲毫不擔憂會迎來何等麻煩之事。

大概是見我實在心神不甯，凰月便将遠在南境的龍骧召了回來！

龍骧風風火火從南境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兩個消息，一個是我此前托他探查的事情。

浮越确實在南境，與叢家兄妹一處生活，目前正被龍骧派人暗中監視着，對此我并不意外，從神魔塹遍尋不到浮越的身影之時我便隐約猜到了他的去處。

罷了，隻要他不生事，便任由他去吧，如今浮焱已經徹底封印在無盡歸墟中了，也不必再過多防備他。

另一個消息便是天族再次陳兵南境之外，但這一次低調隐晦很多，像是例行巡遊，隻不過巡遊的很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