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罵罵咧咧的還要纏個沒完,月慈幹脆擡手一針将他紮暈,随即朝許達離開的方向追去。
聞鑒側耳聽着周圍的打鬥聲。盡管沒有人發現他,哪怕發現了也沒有人在意,但他還是摸索着往角落裡貓了貓。
月慈離開後沒多久,劉屠戶一行人漸漸落入下風,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被人控制住。
劉屠戶站在原地緊閉雙眼,他身邊的兄弟們也跟他一同站着,幾個官兵想将他們踹翻,卻發現幾人屹立挺拔,紋絲未動。
那位太守咳嗽兩聲,用随意散漫的語氣道:“三年前漠北将軍欲起兵造反,被掌印大人發現後誅殺于京,其手下兩名副将,三名校尉在收押途中自裁,其餘的人皆被關進大牢。”
“不過,”他稍一頓,“那次剿滅途中還是沒能全将叛軍抓獲,仍有幾名百夫長逃離在外。”
劉屠戶的眼睛陡然睜開,他看見太守咧嘴笑了一下:“劉屠戶,原名劉百會,漠北将軍手下的百夫長之一,還有另外幾人,我懶得一一介紹你們,但都和叛軍脫不了幹系!全部抓起來!”
劉屠戶用盡力氣踹飛靠過來的官兵,他握緊拳頭:“你們口中所謂叛軍的領頭人,漠北将軍一共為澧國打赢了無數戰争,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澧國的今天!可那閹狗卻忌憚于将軍,用計陷害,使得一代忠臣将領白白枉死!你們今日該抓的人不是我,而是飛鳥閣裡的那隻閹狗!”
貓在暗處的聞鑒眉頭一挑。
太守懶洋洋道:“我看你們死到臨頭也不知悔改,幹脆全都殺了,砍下你們的頭送至京城,也是一樣的。”
那些官兵正欲揮刀,卻忽然聽到一聲怪異的尖嘯,自上空傳來,嘹亮而悠長。所有人紛紛擡頭看去,隻見一團黑影在半空中盤旋,身形如鷹,展翅寬闊,那幾聲怪異的鳴叫,便是從這東西嘴裡發出的。
“這是什麼鳥?”
“沒見過啊。”
有人低聲議論起來,隻有太守陡然将眼睜大了些,連眼睛邊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他神情微怔,不可思議地看着天上的鳥:“這,這好像是……”
沒等他話說完,外面忽然湧進來數名身着黑衣,手持長劍之人。他們并未吭聲,行動幹脆地進門後便提劍對準了官兵,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暗衛部隊,一招一式十分利落,将原本的局面陡然又逆轉了過來。
一把長劍橫在了太守的脖頸上,他僵直着背,擡眼盯着面前戴着面紗之人,小心翼翼開口:“你們,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
那人湊近太守,附耳低聲說了些什麼,下一刻手起刀落,對方眼睛陡然睜大停頓在那一瞬,便沒了呼吸。
見太守死了,所有官兵就像是無頭的蒼蠅,面面相觑着,最後全都放下手中的武器。
“你們是什麼人!?”
劉屠戶緊盯着那名黑衣人,卻見他信手用太守身上的衣服抹去了劍上的血迹。
“山匪。”那人道,很快招呼着其他黑衣人離開,整個過程如潮漲潮落,十分迅速。
聞鑒默默将身形沒入身後的黑暗中。
——
許達身寬體胖,但逃起命來卻跑的不慢。嫌衣裙過長不便行動,月慈用匕首将裙擺一截劃開,如此輕便多了。
内院四通八達,許達慌不擇路地逃進了一處院子,月慈想也不想跟了進去,下一瞬有什麼東西猛地砸在她腦袋上裂開,碎了一地的瓷片。
沒等月慈回過神,一雙粗糙的大手從暗處伸了出來,準确無誤掐在她脖頸上,不斷施力扼着。
她手中的匕首在被砸的那刻便從手中脫落,此刻沒有武器,隻能無力抓着許達的手,對方那張瘋狂而扭曲的面孔在她眼中漸漸模糊。
“你這個賤人,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
月慈被掐得就要喘不過氣來,好在千鈞一發之際她摸到了腦袋上的發簪,這些東西戴在頭上時看似累贅,但關鍵時刻倒能發揮點作用。
月慈想也不想,猛地将那隻純金打造的發钗往對方背上紮去。許達“嗷”地大叫一聲,手上力道松了些,月慈趁機将他推開,又迅速撿起掉落在地的匕首。
被紮中的人面目更加猙獰,眼裡燃燒着可怕的憤怒,許達将那發钗往旁邊一丢,兩手沾染着血迹抓過旁邊的闆凳,朝月慈走去。
硬碰硬肯定不行,月慈不至于傻到跟他起正面沖突,更何況方才她還被砸了一下,血從額頭流下,恰好從眼角劃過。
她感覺腦袋有些暈,許達的身影在眼前分裂成好幾個。
對方揮舞着闆凳砸過來,被月慈險險躲過。
兩人很快纏鬥在一起,許達的力氣比月慈要大得多,月慈看準機會,趁對方擡凳砸過來的時候結結實實挨了一下,與此同時袖口中的毒針趁對方不備紮進了對方的腰腹,令他半身癱瘓。
許達似有所感,瞬間跛着腿往外想逃。因為剛剛挨的那一下,血糊住了月慈的眼睛,她歪歪扭扭上前兩步追去,提着對方後領将人拽在了地上,然後欺身壓上去。
許達還在嘴硬,大喊着:“月慈!你别忘了你二舅他們還在太守的手上!你要是殺了我,不僅他們一家,整個慈悲村的人都要為你陪葬!”
月慈嫌他吵,拾過掉落在旁邊的蓋頭直接塞進了許達嘴裡。
許達瞪大了眼睛,驚恐着嗚咽了兩聲,直到對上月慈的目光,他才驚覺這人是跟他來真的。
她不怕其他人因她而死,隻怕不能親手解決他。
許達這才感到害怕,然而他的求饒聲被那鮮紅的蓋頭封堵着,最終隻能變成斷斷續續的嗚咽。
他的瞳孔裡倒映着月慈高高舉起匕首的畫面,下一瞬,那匕首刺中了他身體的某個部位。
月慈道了一句:“三年前就該這樣了。”她沒有直接給許達一個痛快,而是避開那些緻命點又猛地刺下幾刀。
鮮血徹底模糊了月慈的視線,但這次不是她的。
溫熱的血液噴濺在她臉上,不知道多久,久到她感覺手已經麻木,許達的嗚咽聲徹底消失,門外傳來腳步聲。
月慈愣愣轉頭,她看不清來人是誰,濃郁的血腥氣将她的嗅覺也一并封鎖,隻是下意識的以為,對方必定是敵人。
她磕磕絆絆站起身,完全放任身體由殺欲驅使,朝對方跌跌撞撞靠近。
“月慈。”
那人驟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