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青神色驟然間變得難看。
他輕輕握住少年的手,大手将之完全覆蓋,帶來令人安心的溫度:“别怕,我在。”
“宴宴。”
他輕輕叫了一聲少年的名字,安撫道:“你繼續在這邊做手工,我去打個電話好嗎?”
“我很快就回來,我保證。”
江昭宴點點頭,但眼神仍有些茫然。他低頭看着桌上還未完工的吊墜,試圖用編繩來轉移注意力。
可繩子一圈一圈繞在手上,心卻越繞越亂。
“k。”
腦海又浮現那日突然出現的不明包裹。
k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一直跟着自己?
攤位後,陸硯青走到一處偏僻的小巷,撥出一個加密号碼。
“查一下剛剛打到江昭宴手機上的電話,信号源、通話記錄、背景噪音,全部。”
“越快越好。”
“是,陸總。”
挂斷電話後,陸硯青站在牆邊,他突然覺得喉嚨很癢,口袋裡卻沒有煙。
他有些煩悶,心裡想的卻不是那盒不見了的煙盒,反而是少年害怕驚恐的神色。
陸硯青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作出了質疑。
太慢了……
“信号在鎮上北側斷的,是臨時用的号碼,背景音采集到編鐘聲,極有可能就在你們附近。我們會立即派人過去排查周圍的監控,争取鎖定面貌。”
五分鐘不到,電話響起。
“去查。”
男人聲音淡漠,“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來。”
挂了電話,陸硯青停住走向攤位的腳步,他在角落裡,樹枝剛好遮掩了自己的身影。
透過隐約的樹枝,他看見少年的攤前已經開始漸漸有人圍了過來。
他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江昭宴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攤子,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這個是你做的嗎?好精緻!”一個穿着漢服的小姑娘俯下身指着桌上的羽毛吊墜,眼睛發亮。
“是啊。”江昭宴點點頭,嗓音微啞,語氣卻不自覺軟了幾分,“要試戴一下嗎?”
小姑娘接過飾品,垂在掌心細看了一陣:“嗯!這個多少錢?”
“二十。”
江昭宴摸不清價格,試探報價。
“那麼便宜!”
小姑娘立馬掏出零錢,遞過來時忍不住誇獎,“小哥哥你長得真好看,像電視劇裡的小仙君!”
江昭宴微微一怔,旋即低頭輕笑,“謝謝。”
眼神恢複了一絲光彩。
周圍的遊客漸漸聚集,有人是被他手藝吸引,也有人是沖着節目組的拍攝來的。但無論哪種,少年溫和的笑、娴熟的編織手法,都足以令人駐足。
他逐漸忙碌起來,神情不再緊繃,手指翻飛,一條條漂亮的飾品在他的手裡誕生。
不遠處,陸硯青已經回來了,他站定在一片樹蔭下。
少年身上有種奇怪的堅強。
明明受了那麼多傷,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努力爬起來,哪怕害怕的要命,卻絕不會逃避。
甚至隻要有一點點的甜頭,就會笑起來。
腳步終于邁了出去,朝着人群走去。陸硯青回到攤子邊時,少年剛将一條紅棉線打了個結,擡頭看他時眼神輕輕一亮,“陸先生,你回來了!”
“嗯。”陸硯青低頭看他手裡的新飾品,“賣出幾條了?”
“五條。”江昭宴驕傲地伸出一個巴掌,五根手指直挺挺地立着,“我是不是很厲害?”
“是,特别厲害。”
江昭宴隻是随口一問,陸硯青卻回答的認真,又遞過來一個袋子,“這個給你。”
江昭宴低頭一看,是鎮子上一家小鋪常見的糖葫蘆。
他一怔,眼睛有些發熱。
甜滋滋的糖葫蘆奇迹般地撫平了内心的不安,他讷讷開口:“陸先生……謝謝你。”
“宴宴。”
陸硯青忽然開口,“無論k是誰,他也無法改變你是誰。你是江昭宴,不是任何人手裡的玩物、标記、獵物。”
“嗯……”
江昭宴摸了摸自己的心髒,那裡跳的不同尋常的快,他感覺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陸先生為什麼總是說這些話。
心髒跳的厲害,理智又在冷冰冰地告訴他,陸先生的所作所為都隻是出于上司對員工的關心。
陸先生對他太好了。
是他卑劣地産生了對于陸先生的妄想。
剛做好的吊墜被塞進男人的手裡,江昭宴小聲說:“這個給你,我剛剛跟旁邊的阿奶學的,她說這個可以作為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