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江知許。
江逸塵拿起手機,打開聊天框,剛準備大肆吐槽,卻發現那個頭像已經整整十天沒有亮起,最後一條消息還是他發去的一句“回家記得給我帶奶油蛋糕”。
沒有回複。
江逸塵皺了皺眉,心裡有些隐隐地不安,但很快,他就自我安慰。
知許肯定是身體還沒好,醫生說他現在需要靜養,說不定手機都沒怎麼碰。
可越是這麼想,心裡就越是不安。
以前哪怕是生病住院,江知許也會硬撐着發來一句“哥哥你想我了嗎”,可這次江知許也隻不過是不慎從懸崖上掉落,又沒有受什麼重傷,至于連條消息都不發給他嗎?
江知許從綜藝錄制中斷後就去了醫院修養,這件事江逸塵是知道的,但他這一個多月以來一直在忙于經營自己的圈子,為了避免高程把自己不是江家真少爺的事情講出去而忙得焦頭爛額,所以沒有去看望過江知許。
難道就因為這個原因和自己生氣了?
可兩人之間不是一直這樣的相處模式?
除了在用的上對方的時候,他幾乎不會主動找江知許,反正對方總會有說不盡的話題找自己。
算了,那他就主動找江知許一次好了。
“嘟——”
那邊接通電話,似乎是睡覺被吵醒,聲音迷糊。
“……哥?”
“你還記得我是你哥!你是要氣死我嗎?從懸崖上掉下來就可以什麼都不管了是吧?我被人欺負,你一句話都不問?你到底還關不關心我?”
電話那頭一頓,仿佛被他吼得愣住了幾秒,随後才輕輕地說:
“哥,我不是不關心你……隻是這段時間我确實很不舒服,心理醫生也讓我盡量遠離情緒波動大的事。”
江知許握着手機,靠在病床頭,半天沒說話。
他沒想到江逸塵一接通電話就朝他發火,語氣裡沒有一絲關心,反倒一直在指責自己。
他的肩膀還有些疼,胸口也時不時傳來隐隐作痛。這段時間,連最普通的同學都來醫院看過他,而那個從小把他帶大的哥哥,卻在整整一個月裡音訊全無。
心裡有些酸澀,但他還是下意識開口道歉:“哥,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早點給你報平安。”
這樣的服軟讓江逸塵面色稍緩,他頓了頓,轉頭開始吐槽江昭宴,話語間全是怨氣和憤懑。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爸媽面前裝乖,故意搶我的位置,連高程都被他勾去了!”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惡心人……”
“長着一張狐媚子臉,真惡心!”
江知許靜靜地聽着,眉頭微微皺起。
他下意識開口。
“哥,他好歹救了我。”
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日落下懸崖的景象,對方隻比自己大了兩歲,處理事情時卻異常冷靜,全然看不出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那天在懸崖上,我要是真的摔下去,後果可能會很嚴重……而且,我感覺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這句話一落,電話那頭猛地沉了下來。
然後就是一陣暴躁的怒吼:
“江知許,你什麼意思?你現在胳膊肘往外拐?你不想認我這個哥哥了是不是!”
江知許心口一緊。
江逸塵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帶着掩蓋不住的受傷與失控:
“你是不是忘了小時候是誰帶你上學下學?你發燒到四十度,是誰不睡覺守着你?保姆不小心把我們弄丢,是誰一直在保護你?”
“你還記得我右手為什麼會有傷嗎?那是為了救你!你現在倒好,替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人說話,連我都質疑了?”
“如果不是為了救你,我現在早就是大畫家了!江知許,你有沒有良心!”
江知許下意識握緊了手機,指節發白。
他記得,他當然記得。
小時候哥哥是真的對他很好,甚至是無微不至。
他曾經想,長大了要永遠和哥哥在一起,不讓任何人欺負他。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耐心地給他畫卡通圖案哄他吃藥的哥哥,變得隻會向他索取情緒和支持。隻要他稍微不順着,就開始對自己破口大罵。
“哥。”
江知許的聲音比剛才更輕了,“你别生氣,我沒有不認你,隻是我現在真的不太舒服,你早點睡,好不好?”
他沒有繼續辯解,也不敢再提江昭宴。
隔着安靜的電流,江知許輕輕靠在枕頭上,眨了眨泛酸的眼睛。他忽然覺得,電話那頭氣急敗壞的人,和記憶裡的哥哥,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他是真的不明白,哥哥到底是變了,還是……
他從來都沒真正認識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