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救場嗎?"初穗促狹地捅了捅我。
"别鬧。"我紅着臉推開她,"他們隻是...在聊天而已。"
但心裡那股莫名的不舒服卻揮之不去。我強迫自己轉回頭,加入奈緒子關于星座的話題,但耳朵卻不自覺地捕捉着湖邊傳來的隻言片語。
"...記得我們小時候..."清水葵的聲音随風飄來。
"...過去的事了..."忍誠的回應斷斷續續。
"...父親說..."
"...不應該混為一談..."
談話似乎并不愉快。沒過多久,忍誠就站起身,禮貌地告辭,朝篝火這邊走來。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最終鎖定了我的位置。
"早乙女,"他走到我身邊,"能借一步說話嗎?"
初穗誇張地擠眉弄眼,而奈緒子則優雅地讓出了位置。忍誠帶我走到一處稍微安靜的湖邊,星光映在水面上,像是撒了一地的鑽石。
"清水同學跟你說了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忍誠搖搖頭:"沒什麼重要的。"他頓了頓,"實際上,我想問你明天早上有沒有空。日出時的湖面...應該很适合《夏日協奏曲》的靈感。"
這個邀請如此出人意料,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忍誠在星光下的側臉格外柔和,眼中閃爍着我從未見過的期待。
"好。"我輕聲回答,"幾點?"
"四點四十五分,在這裡碰面。"忍誠的聲音裡帶着罕見的輕快,"帶上你的樂譜。"
篝火晚會的喧嚣漸漸遠去,此刻仿佛隻剩下湖面的星光和我們之間那種無言的默契。無論清水葵或其他什麼人有什麼目的,至少這一刻,音樂和這份悄然生長的情感是屬于我們自己的。
輕井澤清晨的空氣帶着松木的清香。我披上外套,輕手輕腳地溜出宿舍樓,生怕吵醒還在熟睡的室友佐藤美咲。手表顯示四點三十五分,距離與忍誠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研修所的小路被晨霧籠罩,腳踩在松針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遠處的森林輪廓在微光中若隐若現,如同一幅水墨畫。我抱緊懷中的樂譜,心跳随着腳步加快——不僅是因急促的行走,更因為即将到來的會面。
湖邊空無一人,隻有幾隻早起的野鴨在水面劃出漣漪。我坐在忍誠昨天指認的那塊平坦岩石上,看着天色漸漸亮起。四點四十五分整,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咲夜。"
忍誠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柔和,帶着晨間特有的沙啞。他今天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頭發有些蓬亂,像是匆忙梳洗後就趕來了。陽光下,他眼下的淡青色陰影更加明顯。
"你沒睡好?"我脫口而出,随即為自己的直白感到尴尬。
忍誠搖搖頭,在小提琴盒旁坐下:"修改了一些曲子細節。"他停頓了一下,"那首《緻S.S.的月光變奏曲》。"
我的臉頰瞬間發燙。自從校園祭那天收到這份禮物,我每晚都會拿出來看一遍,那些音符仿佛有生命般在我腦海中回蕩。
"我很喜歡。"我輕聲說,"尤其是第二段的轉調,像是..."
"月光下的對話。"忍誠同時說出了我的想法。
我們相視一笑,清晨的陽光在他眼中灑下金色的碎片。這一刻的默契比任何言語都更令人心動。
"要試試嗎?"忍誠打開琴盒,"正好可以聽聽在湖邊的回聲效果。"
我展開帶來的樂譜——這是昨晚我根據他的手稿謄抄的鋼琴改編版。第一個音符響起時,湖面正好泛起第一道金色的波紋。忍誠的小提琴随後加入,與鋼琴聲交織在一起,在湖面上回蕩。
這首曲子與《夏日協奏曲》截然不同,更加私密、更加感性。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心聲的直接流露,那些無法言說的情感通過音樂傳遞,在我們之間架起一座無形的橋梁。
演奏到中段時,一隻翠鳥落在附近的樹枝上,歪着頭仿佛在聆聽。忍誠的嘴角微微上揚,琴弓下的旋律變得更加溫柔。陽光漸漸強烈,湖面上的霧氣散去,露出如鏡的水面,倒映着我們的身影——一個坐在岩石上彈奏無形鋼琴的少女,和一個站在她身旁專注拉琴的少年。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翠鳥振翅飛走,留下一片寂靜。忍誠放下琴弓,目光落在遠處的森林輪廓上。
"我父親昨晚來電,"他突然說道,聲音平靜得不帶任何情緒,"清水家向四楓院财團提出了正式合作條件。"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關于...保送名額?"
"嗯。"忍誠的手指輕輕敲擊琴盒,"清水叔叔承諾在董事會上支持我父親的提案,條件是..."他頓了頓,"我必須在東京藝大的評審面前與清水葵合作表演。"
湖水似乎突然變冷了。我攥緊樂譜邊緣,紙張發出輕微的脆響:"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