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朗歎了口氣，走過去把門打開。

韓悅穿着睡衣站在門外，懷裡抱着那隻櫻花史迪仔。

“燈又壞了？”炎朗問。

韓悅搖搖頭，小聲道:“我睡不着。”

炎朗頓了頓:“那進來吧。”

說完擡手拍開了燈。

韓悅進來後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她雙手緊抱着史迪仔，像是尋求依靠與庇護的姿勢。

“爸爸媽媽又吵架了。”她和炎朗說。

炎朗頓了片刻問:“他們經常吵架？”

“……以前不是。”韓悅落寞地垂着腦袋，“他們每次吵架我都睡不着。”

“害怕嗎？”

“我隻是希望他們不要吵了……”

炎朗想說些什麼，可竟發現無從張口，某一瞬間，他覺得小女孩不是一個人，她旁邊還有一個小男孩。

有着相同的經曆。

那是過去的自己。

“哥哥，現在幾點了？”韓悅問。

“十點半。”炎朗說。

“江纖姐姐應該已經睡了吧？”韓悅自顧自道，“我想和江纖姐姐睡。”

“她睡了，你也回去睡。”炎朗看着她，“等明天哥哥帶你去買耳塞，這樣以後他們吵架你就聽不到了。”

韓悅眨巴着大眼睛，高興地應道:“好。”

-

兩天後，江纖終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問炎朗什麼時候回來，然而炎朗卻說不一定，可能明天，可能後天，也可能再過幾天。

江纖無語地回複:【你是樂不思蜀了麼？】

炎朗:【不是。】

江纖:【我看你就是，大别墅住的多舒服啊，對吧？】

炎朗:【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

江纖:【……】

江纖:【狗狗.jpg】

炎朗笑着搖了搖頭，沒注意韓悅從門口走了進來。

“哥哥。”她喊道。

炎朗擡頭看着她。

“你是在和江纖姐姐發消息嗎？”韓悅問。

炎朗點點頭:“嗯。”

“你是不是想她了？”

“嗯？”

“我有點想她。”韓悅不好意思道。

“那你要不要跟她說點什麼？”炎朗問。

“我……”

“悅悅。”楊宛庭這時走了進來，“阿姨在房間等你，可以午睡了。”

韓悅猶豫着問:“可是我還不困，今天可以不睡嗎？”

“不可以。”楊宛庭嚴肅道，“每天最少午睡半小時，你現在不困，等到了床上一會就困了。”

韓悅隻能答應:“好吧。”

等她離開後，楊宛庭問炎朗:“這是什麼？”

炎朗轉過頭，見她手裡拿着個粉色便攜盒，裡面是一對貓爪耳塞。

“耳塞，降噪的。”炎朗說。

“你給悅悅買的？”

“是。”

楊宛庭不由皺了皺眉:“她還這麼小，怎麼能戴這個？”

“小孩子可以戴的。”炎朗解釋。

楊宛庭:“為什麼給她買這個？”

炎朗:“因為你們争吵的聲音太大，她睡不着。”

楊宛庭沒了聲音，過一會說:“還是算了，我擔心經常戴對耳朵有影響，先收起來，你别再給她買了。”

她說完轉身欲走。

“睡不好對發育也有影響。”炎朗在她身後道，“這個你怎麼不擔心？”

楊宛庭頓住腳步，回身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炎朗平靜道:“比起身體，你應該多關心她的心理狀況。”

“你在指責我？”

“我隻是陳述事實。”

楊宛庭沉默片刻，自嘲地笑了笑:“是，我的确當不好一個母親，但這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嗎？我願意這樣的嗎？我難道不是受害者嗎？”

炎朗:“你是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我怎麼知道是對的錯的，他一開始也不這樣。”楊宛庭情緒激動起來，“如果你們希望的和諧僅僅是犧牲我一個人換來的，那這對我公平嗎？我憑什麼要忍氣吞聲？”

炎朗看着她憔悴的臉色，和小時候的印象如出一轍，他歎了口氣:“你可以選擇結束。”

“不可能的，那我就什麼都沒了。”楊宛庭想都沒想道，“結束了以後呢？再重新開始？結果又是一樣……”

她看着炎朗，以一種涼薄的語氣道:“雖然你是我兒子，但我還是要說，天底下男人都一樣，沒一個好東西。”

炎朗沒出聲，在她再度轉身離開時道:“我待會就回南平了，還有很多功課要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