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盞将幾人的言語理了一番。
欣欣因為看到和善娘一樣長相的人而跟着她到了湖邊,遇到了狐狸博士。在楚墨芷的幻境中,狐狸博士扮作楚樂天,易容成善娘對他來說并非難事。而那塊酥糖,欣欣吃過之後便睡着了,定然混着迷藥什麼的,而目睹全程的谪仙也說了,那河面本原本風平浪靜,卻在欣欣和王敬山落水後,漲了水。
像是狐狸道人的影子就站在竹林後。
這是要是和他沒什麼關系,鬼都不信。
善娘握着雪女的手,又牽着欣欣,欣欣拉上王敬山,幾人走到了葉青盞和聞故身邊。
谪仙也從樹上跳下。
善娘對着幾人道:“在紅塵客棧時,我知曉墨芷被那狐狸博士騙去了‘慧根’”,她頓了頓,接着說,“那道人,也讓我說了同樣的話。”
丐幫的孩子也圍攏了過來。
善娘道:“欣欣走後,我整日抱着欣欣的撥浪鼓,瘋子一個,除了丐幫的孩子們,誰人都不敢理我。”
小六适時道:“我們被扔到山裡,小的時候是雪女救活的,長大了善娘常帶着欣欣來看我們,說她父母早逝,也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最懂沒爹娘孩子的苦痛。還有,幫主那時被野獸咬,是善娘出錢醫治的。善娘如其名,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善人。就是……太苦了。”
小六的話點醒了三位鬼渡。葉青盞想起桃花仙說的:慧根有多種,“善”好像也是其中一種。
“欣欣沒了之後,我們不護着善娘,誰人護?”
善娘笑着摸了摸小六的頭,接着他的話道:“我那時形同走肉,不知要往何處去。又聽聞那畜生慘死,卻從未想過他死是因為雪女,更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對欣欣,他的親骨肉下死手。”眼中充斥着恨意,善娘聲音打了顫,“他還是人嗎?還是人嗎!”
李知行聽完,突然道:“我記着那條河,挺荒僻的,那畜生醉成那副樣子,怎麼就在偏偏和欣欣遇上了?”
将眼角沁出的淚光抹了抹,善娘繼續道:“那條河偏,水裡魚多。那畜生從前喜歡在河裡撈魚吃。”
“怎麼沒被淹死……”小六忿忿道。
“就是。”三三應。
一字一句盡收耳中的葉青盞目光在幾人之間來回流轉,心中想的是若狐狸博士知曉那男人愛在河裡洗澡,又算中了他那日會飲酒,便把欣欣往河邊騙,可他又如何料定,男人一定會對自己的女兒痛下殺手呢?是受他操縱還是那雙狐眼能看得清人心,若是後者……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而她身側的聞故,想到的是楚墨芷幻境中會蠱惑人心的夜魅——那道靡靡之音,也最懂人心的不堪與痛楚。
不知幾位鬼渡作何思索,善娘看了一眼小六,繼續道:“李幫主那時怕我做傻事,便讓我待在廟中。欣欣走的第三日,我恍惚中在廟門口看見了她的身影,我去追,碰到了狐狸博士。”
“他說,他能使死人複生。”
又是相同的話術,狐狸道人也是這樣騙楚墨芷的。葉青盞問:“你信了嗎?”
“我不信,直到——”善娘仿佛是在回憶,目光落向女兒,“看見欣欣。”
“一個幻影,狐狸道士說,這是欣欣的一縷魂魄,若能聚齊三魂六魄,他便能複活欣欣。”
葉青盞聽着,隻覺這狐狸道人騙術又高超了不少,拿捏人心可謂之一絕。
李知行問:“他是不是向你提出了條件?”
善娘點頭,道:“他讓我親手抓住雪女,又要我獻祭身上一物。”
要獻祭什麼對于經曆了上一個幻境的幾人來說,自是不言而喻,但為何要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殺可擋前人的雪女。
狐狸道人是想讓善娘去送死嗎?他們猜不透那道人的心思。
善娘見幾人都蹙眉,便道:“我那時并未親眼見過雪女,隻聽人描述得很可怕。但那時滿心滿眼都想的是要讓欣欣回來,便拿着把刀,進了玉蝶峰。見到雪女的時候,我便想起了從前的一些記憶,差點犯下無法挽回的大錯。”
葉青盞急忙問:“此話怎講?”
善娘伸手,從雪女臉上撫了撫,才道:“她是我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