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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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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掉一個女生是如此簡單

後來羅芝常想,如果晚幾年遇到這種事,她能不能處理地更好,能不能更沉着冷靜,更理智果斷,至少,能不能把自己從床上拽起來,擦幹眼淚,去報警立案,用法律捍衛名譽和清白,而不是任流言瘋傳,任尊嚴被作踐,任衆人的眼神像浸着毒液的藤蔓,把她死死糾纏。

她會不會有勇氣集合起那些和她一樣受害的女生,那些同樣被惡意P圖的同學,一起實名發聲,用輿論反擊,讓學校正視,讓肮髒的罪行暴露出來,讓真正的惡人無處藏身?

當然,如果可以,她更希望這件事從未發生。

法律懲惡揚善,卻無法杜絕人心深處滋生的龌龊。被p裸照這種羞辱之事,最理想的可能就是根本不要發生。

可惜沒有如果。

那是大一的暑假,學生會宣傳部在新生群裡發布了一條通知:某國際汽車品牌聯合金融學院招募車展禮儀模特,入選者不僅能獲得報酬,還有一紙由品牌方親自蓋章的實習證明。

錢倒是其次,這紙實習證明的吸引力可太大了,這個汽車品牌不久前剛入駐中國市場,正與多家申城的金融科技企業合作,拓展新興消費數據分析領域。誰若能在簡曆上添上這一筆,未來求職路上自然要多幾分砝碼。

班上許多同學都動了心,室友更是極力慫恿羅芝:“你個子高,身材比例好,趕緊投投試試吧——實習證明可是敲門磚哎!現在工作那麼不好找,咱們得多想辦法!”

羅芝于是迷迷糊糊跟着報了名,原本也隻是抱着練習儀态、磨練膽量的心态,最好還能順便提升穿衣品味,可等到了現場才發現,站在展台上的模特最重要的并不是氣質儀态,而是長腿細腰,姣好的臉蛋和……暴露的服飾。

那年羅芝18歲,臉蛋還顯稚嫩,身型已經長開,一身白色流沙小洋裝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少女柔韌的細腰,隻是她站在車前,緊張得手腳僵硬,想扯嘴角露出笑容都很困難,偏偏人群嘈雜湧動,對面攝影師一個接一個地按下快門,強硬地命令道:“别動,對,就是這個姿勢——保持住!”

大部分攝影師來自合作品牌的營銷公司,有幾個則挂着學生會的工作證。沒人注意到,某些鏡頭拍下的畫面正悄悄被另作他用。

裸照事件始于一場惡作劇,直到畢業的時候羅芝都是這麼以為的。

那個貼子出現在某個平凡的周一晚上,一名匿名賬号在學校論壇發布了整套參展女生的照片,并配上了粗劣的P圖,将模特們的衣服一一“剝除”。

所有模特都成了□□的形态,但多數圖片做得很假,破綻百出,唯獨羅芝的那一張——她倚在車前,肩膀微微縮起,雙眼怯生生地望向鏡頭,光影落在鎖骨與脖頸之間,将原圖中的白色布料恰巧遮蓋。裸露的合成毫無痕迹,甚至比真正的裸照更具挑逗意味。

楚楚可憐的臉蛋配上纖細熱辣的身材,緊張不安的神态促成了一張……一張精确迎合了男性幻想的圖片。

一夜之間,整個論壇狂歡,帖子刷爆,圖片瘋傳,短短幾小時,評論過千,下載破萬,第二天管理員雖然迅速删帖,可一切都已晚了,那張照片早被保存在無數手機中,在暗處悄然流轉,有人獵奇,有人調笑,有人用肮髒的語言讨論她的大腿、她的皮膚和表情,還有人甚至拿來當作晚上猥亵幻想的對象。

“這誰啊?還挺帶感的。” “不是金融系那個羅芝嗎?啧啧,沒想到啊。” “我天,以前還跟她一起上過課,原來她是這種人?” “媽的,早知道就該追她……”

一張圖,就把她拉進了深不見底的污泥。

誰也說不準這些照片到底流傳了多久才逐漸偃旗息鼓銷聲匿迹,多年以後,即使早已轉了專業,畢業進入職場,偶爾在街頭偶遇舊日同學,若對方眼底閃過某種“我知道”的意味深長,羅芝還會瞬間汗毛倒豎,胃部抽搐——她以為那些過往已沉入水底,實際上它從未消失,它不過是藏進某個更深的角落,等待有朝一日再次翻起,然後就可以輕易碾碎羅芝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尊嚴。

羅芝逃離了金融學院,換了專業,跟同學斷了聯系,本科畢業五年,她從未回去參加過任何一場校友聚會。

有時候她夢回大一,她從體育課上突然跑回班,看到幾個男生擠在一排,正偷偷傳閱她的裸照,她看到他們輕佻而肆無忌憚的目光,聽到竊竊的低笑,他們的言辭充滿嘲弄,明确把她當成了某種低廉的消遣。

羅芝瘋了一樣地大喊,停下,停下來!

然後驚醒。

她躺在床上,絕望地喘着氣,時間已經過去了九年。

這九年,她一遍一遍跟自己說,沒關系的,羅芝,不怪你,你沒有錯。

她重複了千萬遍,重複到嗓音枯澀,雙目空洞,胸腔卻依然上下起伏,緊繃得無法放松。

她也想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她遭遇羞辱,她才是那個被圍觀、被嘲笑、被惡意凝視的受害者,可到頭來,卻也是她不得不逃離金融學院,更改專業,并斬斷了所有舊識。

為什麼低頭的是她?躲躲藏藏的是她?

她曾試着鼓起勇氣去找輔導員,希望有人能為她主持公道。但其餘幾個女生都選擇了沉默,所以當她獨自在辦公室門口時,她的求助就顯得格外單薄脆弱,不值得被重視。

輔導員是個四十出頭的女人,幹瘦矮小,臉上帶着精明的笑,她總是很忙,說話迅速,行走匆忙,對學生的痛苦毫不在意,仿佛隻是待辦清單上的一項麻煩,隻要能趕快解決,不要耽誤她的時間就是最好。

羅芝站在她辦公桌前,手指死死攥住衣角,嗓音因緊張而發顫,她努力斟酌詞句,隻盼對面那冷淡的面孔能閃現出一絲在意。

可惜九年前大家的隐私意識還不夠健全,剛踏入大學的新生尚不明白“邊界”何在,網絡性騷擾這種詞更是聞所未聞。

“照片既然已經删了,你還追究什麼?”輔導員淡淡地說着,語氣裡透出不耐,“這些東西一旦傳到社會上,容易招來不三不四的人,你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以後記得别再随便拍照了。”

“可是那張圖還在流傳……”羅芝的聲音啞得像碎冰,“有人下載了,還在宿舍私下傳播……”

“這就有點信口開河了吧?你又沒去過男生宿舍,你怎麼知道?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輔導員慢悠悠地端起桌邊的水杯啜了一口,仿佛面前的羅芝隻是個神經質的學生,而非一個被羞辱到幾乎崩潰的受害者。

“别因為一點猜測就随便造謠,小姑娘要學會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到頭來,竟然是她制造了麻煩,竟然是她應該對自己的遭遇負責。

“說到底,你們為什麼要去做車模?”間隔了半晌,她終于将杯子放下,擡起眼皮盯着羅芝的臉,語氣意味深長,“模特這行,本來就穿得暴露,名聲不清不楚,外界怎麼看你們,也不是沒有理由。你不想沾染這些,當初幹嘛要報名?不就是想出風頭,展示自己嗎?現在被人盯上了,也是自己應該承擔的後果。”

那一刻,羅芝感到心裡有什麼東西碎了。

“再說了,其他女生的照片怎麼沒人下載,偏偏是你的被瘋傳?你覺得是為什麼?”輔導員微微一笑,話語中透着輕蔑:“你的照片有什麼特别的,難不成是金子做的嗎?”

羅芝像被人當頭砸了一棒,腦袋“嗡”的一聲響,眼前發黑,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張張嘴,卻發現聲音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好了,我看這件事到此為止吧。”輔導員收起笑容,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管理員删帖了,沒造成什麼’實質後果’,你也别再自己吓自己,不要折騰,趕緊回去吧。”

她甚至連聯系學校網管、查一查匿名發帖人的賬号身份的意願都沒有。

羅芝的求助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駁回,像根本不曾存在。

那些無端的羞辱,那些不堪的标簽,那些在論壇上大肆傳播、被人存進私人文件夾裡肆意亵玩的照片,全都被埋進一句“誰讓你非要去當車模”的責備裡,成了她自作自受的證明。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這個結局——在某種扭曲的道德邏輯裡,受害者是有罪的,而她運氣向來差,于是成了罪人中的罪人,隻能怪自己。

但九年過去了,今天佳文提到了蔣棧的名字,羅芝才蓦然意識到,也許當年輔導員的敷衍并非簡單的漠視,而是一種選擇——她選擇了舍棄她們,選擇了去保護某些“更重要”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麼學生會必然脫不了幹系。

那個匿名賬号的發帖人……是蔣棧嗎?

他當年是迎新學生代表之一,低調地幫忙引路、解答問題,後來車展選人時,他根本沒有露面,從始至終都遊離于事件之外。羅芝從未懷疑過他。

可如果與他無關,他為什麼會在多年後向佳文提起?

疑點一條條浮現,像結滿蛛絲的畫面,随着時間一點點清晰。或許等明天太陽升起,等羅芝理智歸位,她可以沿着這條線索往下查,挖出那隻躲在陰影中的手。

但,那又能怎樣呢?

那些傷害能因此抹平嗎?今晚這場難堪的聚餐能被改寫嗎?

羅芝死死握住方向盤,指節泛白,掌心發涼。

晚九點的西行路空曠沉寂,隻有零星的車燈從旁掠過,拉出一道道扭曲的光帶。路邊樹影斑駁,枝桠像是糾纏不清的枷鎖。

車内安靜得可怕,隻餘發動機低沉的轟鳴,羅芝的耳鳴卻愈發尖銳。

她想停下車,但又不敢停,一旦停下,壓抑已久的情緒一定會像洪水猛獸般撲過來,會如決堤般傾瀉,将她整個人吞噬。

聚餐時的場景在腦海中翻湧,羅芝咬緊牙關,一腳深踩油門,任由風在車窗外呼嘯而過。

當時她成了輿論風暴的中心,坐在旁邊的譚剛眼神閃爍,同樣很不自在——他本就是個鋼鐵直男,多年一直走技術路線,應付再難的工作都遊刃有餘,但面對這種微妙複雜的人事關系卻經驗不足,一時舉棋不定,想不到該用什麼态度來面對,這事是醜聞也是隐私,是個人作風問題,也是陳芝麻爛谷子……他該回避還是幹涉,該下個定論還是裝作無事發生?

琦芸在一旁靜靜聽了半天,接過話頭,語氣溫柔卻模棱兩可:“咱們是成年人了,誰沒點過往……再說過去那麼久了,誰知道是真是假?大家還是把心思收一收,專注在工作上吧。”

溫柔低沉,不置可否,反而讓人更想入非非。

佳文假裝着急,不動聲色地偷換概念:“不是呀!這件事不是羅芝的錯,都是蔣棧不對——”她說着,竟然翻出了跟蔣棧的聊天記錄,伸出細長的胳膊,把手機送到桌子中間。

“琦芸,你别信不過羅芝,這照片是p的——那時候AI合成技術遠不如現在,P圖痕迹特别明顯的,其實就是羅芝站在車旁邊,但衣服被p掉了。”

她竟然在衆目睽睽下點開大圖,一張照片赫然亮起。

被惡意p成裸體的羅芝的照片,穿過九年的洪流,再次出現在面前。

Kama驚呼:“天呐!!!”

她立刻湊上來,眯着眼睛看:“是啊是啊,羅芝怎麼可能拍那種照片——不過佳文,你怎麼會有羅芝的裸照呀?”

她一邊說着,手就下意識地往上劃,劃過幾條記錄,幾個年輕的分析師也想湊上來,被譚剛和趙姐伸手擋開。

佳文無奈地阻攔了一下Kama,慢慢收回手機,才施施然解釋道:“照片的确是蔣棧傳給我的,羅芝,你當時年紀那麼小就遇到這麼惡劣的事情,真是委屈你了。”

羅芝閉了閉眼。

Kama瞪大眼睛:“他傳給你幹什麼?不,他怎麼還能存着這照片?這都多少年了?”

空氣凝滞了半秒。

這個問題終于問到點子上,佳文很滿意地笑了笑,轉頭開始苦口婆心,對羅芝好言相勸:“蔣棧對你一直念念不忘,跟我聊完内推的事情,就立刻主動問起你的現狀……但這種男人品行有問題,你想,他剛加上我的微信就能把你的照片傳給我,明顯是心理扭曲性格陰暗,羅芝,你要真接這個項目可得留點心啊,工作怎麼樣暫且不說,人身安全才是第一……無論如何,你要保護好自己。”

她的語氣溫婉體貼,一番勸解,倒像是真的為了羅芝着想。

譚剛重重地歎了口氣,朗聲開口阻止:“項目的事先放一放,舊事也沒什麼好提的,今天是慶功宴,大家先吃飯吧!”

這句話已經做了明确的收尾,衆人雖然仍有興緻,也知道要适可而止。

但羅芝知道這件事絕不會過去。

如此勁爆的消息,至少在未來一個月内都會是摩美内部最大的瓜,分析師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了新内容,笑意愈發深沉,而這次羅芝該躲到哪裡去,才能聽不見那些竊竊私語,看不見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睛?

她不願再費口舌自證,那劣質的p圖每出現一次都會灼燒她的眼睛,她甚至也許不會去找蔣棧對峙,九年前的傷痕還不夠深嗎?她真的要親手把結痂的傷口剝開,再次讓自己陷入當年的泥潭嗎?

她不是那個作亂的人,卻一次次被拉進風口浪尖,被迫為别人的惡意買單。今晚被佳文背刺,她甚至連憤怒都生不出來了,千萬不甘,還是化成一句蒼白的“為什麼”。

為什麼她這麼倒黴,隻是去參加一個車展,就被惡意盯上,為什麼偏偏是她的照片被P得最惡劣,傳播得最廣泛,從此多年,擔驚受怕,疑神疑鬼,不能心安。

不是每個傷疤都能被歲月撫平,有的隻是被時間包裹得更深,直到再一次被掀開。

羅芝死死盯着前方,夜色籠罩,車燈照亮的範圍之外,一切都陷入模糊的黑暗,夜風冰冷刺骨,從她的頸後緩緩爬上,沿着脊椎,一寸寸結冰。

紅燈亮起,她踩下刹車,停在右拐道上。

車窗外,一座簡易的公交車站立在街角,顯得突兀而孤寂。

她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站台上。那個車站的一根支柱已經歪裂,傾斜過度,看起來随時會倒塌,黃色的封條在上面胡亂纏了幾圈,風一吹,封條便胡亂翻飛。可盡管那根柱子已經壞成這樣,卻仍然和其他三根柱子一起,苦苦支撐着這個看上去還算新的公交站。

有些車站看上去嶄新,支撐它的柱子卻早已腐朽破損。

有些人看上去年輕鮮活,心髒卻早已千瘡百孔。

羅芝怔怔地盯着,忽然,一個念頭猛然擊中了她。

她呼吸一滞,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蔣棧,蔣棧,和關狄是室友。

他們大學四年,都是室友!!

她眼前一黑,胃部狠狠一抽,像是被人重重踹了一腳。

那關狄呢?關狄知不知道?

不……他不可能不知道。

她的腦子嗡嗡作響,思緒混亂得仿佛有千萬根利針在攪動,胃液翻湧,攪得她無比難受。

她和關狄是臨近畢業時才在一起的,彼時已經過去四年,他們從未談論過大一那年的事。

可在他們相識相知、相互靠近之前,關狄,是否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裸照?甚至,關狄……他還看過?

——他們宿舍晚上聊起這個話題時,他是沉默地旁聽,還是微笑地附和?

——在羅芝毫不知情的時候,關狄是不是已經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

惡心的感覺翻江倒海,羅芝幾乎要嘔吐。

她呆滞地看着前方,信号燈變綠了,車流重新開始湧動。

後方的喇叭聲接連響起,急促而不耐煩。她卻像是被釘在了座位上,渾身冰冷,手腳僵硬,連踩下油門的力氣都沒有。

越來越多的車鳴聲此起彼伏,像是潮水将她淹沒,她卻依舊無法動彈,連心跳聲都仿佛被拉長,無比沉悶,仿佛來自身體之外。

最後,羅芝終于艱難地擡起手,按下了雙閃。

“女士,這位女士,請降下玻璃——您還好嗎?”

一道黑身壓下,交警俯身敲了敲她的車窗,力道堅硬。

羅芝擡頭,眼神空洞無神,對上了對面交警疑惑的目光。

“你怎麼哭了?”交警剛看了眼手中的記錄儀,剛想開口,擡頭就迎上一張淚流滿面的臉,也是有些意外。

“我哭了嗎?”羅芝怔住,像剛從水底被撈起般,意識遲鈍,緩慢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手的眼淚。

交警反而有點慌了,連忙擺手:“我還沒開始問話呢,也不一定就要罰款,你先别哭啊。”

深夜的下班路上常常藏着各種故事,不是情緒崩潰的社畜牛馬,就是為情買醉的年輕鴛侶,無論哪種都是妥妥的馬路殺手,和諧社會的安全隐患。

旁邊大爺路過,看到此景順嘴嘀咕了一句:“這姑娘看起來腦子就不大清楚,危害公共安全,該罰就罰啊,現在的小年輕啊,真是沒有點責任心……”

羅芝猛然回過神來,僵硬的四肢終于恢複了知覺。

她擡手挂擋,熄火,然後直接拔出車鑰匙,推開車門,毫不猶豫地将鑰匙塞進交警手裡。

她誠實道:“我開不了車了。”

交警:???

這是什麼路子?

“喂!這位女士,你等等!喂,你再這樣我要懷疑你酒駕逃逸了——站住!”

可羅芝已經沖進了夜幕之中。

雨不知何時落下的,冰涼的觸感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濕透了羅芝的衣服,冷得刺骨。

霓虹在雨幕中模糊成一團晦澀的光暈,昏黃的路燈照不透夜色,隻有豆大的雨滴密集地砸在地面上,濺起沉悶的水霧。

羅芝沒有目的地奔跑。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隻知道不能留在那輛車裡,不能留在那紅燈下,不能被任何人用目光找到。

風刮得她睜不開眼睛,冷雨拍打臉頰,她的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渾身發抖。

她要逃,哪怕前方是泥濘暴雨,也好過那種被凝視、被判斷、被懷疑的窒息。

太冷了,四月的申城,為什麼會這麼冷。

濕透的衣裳貼在身上,像一層冰冷的枷鎖,冷得像一層枷鎖,勒得她透不過氣來。她的世界曾經是一面平整的鏡子,但現在每個邊角都碎裂崩塌,回憶困住靈魂,如同玻璃渣嵌進血肉,刺得她遍體鱗傷。

她無處可逃,可她還是要逃。

身後交警的聲音穿透雨幕,帶着嚴肅與警覺:“女士,請立刻停下!您的車輛滞留路口,涉嫌妨礙交通,請配合檢查!”

羅芝仿佛沒聽見,隻是繼續往前跑。

“請立即停下!再說一遍,請立刻停下!您的行為已經涉嫌交通違法——我們已經通報指揮中心,如拒不配合,我們将依法采取進一步措施!”

她根本沒跑多久,地面濕滑,鞋底一打滑,腳踝猛然一扭,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向前撲去!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有人攬住了她。

“羅芝?”

熟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平和低柔,卻讓羅芝猛地一震。

是喬爾。

喬爾穿着一身淺灰色防水運動服,外套拉鍊半開,露出寬闊堅韌的肩頸線條。雨水沿着防雨衣料的紋理滑落,在昏黃燈光下折出一道道清晰光痕,像某種冷靜利落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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