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厭展開紙條,上面白紙黑字寫着:
這瓶也不要了,扔了吧。
池厭呼吸窒住,不自覺顫抖起來。
他小心拾起藥瓶,似捧着世間珍寶。瓶身殘留點溫度,藥香鑽入鼻腔,沸騰的妖血漸漸平靜。
為什麼,她為什麼……
池厭想不明白,額頭貼上藥瓶,腦海不斷回放方才一幕幕。
明明他對她放狠話,她走得那麼幹脆,她還是給予他一絲餘溫。
丹藥入口,苦澀在舌尖蔓延,他卻莫名品出絲絲甜意。
數日後。
江青瑤随丹院來到易水秘境入口。
不得不說,這秘境設置得極為隐秘,位于深山老林中最不起眼的一座小山峰。
步入洞穴需行幾百米抵達。
“嘀嗒嘀嗒……”
江青瑤擋住頭頂滴水,光線從洞穴縫隙透出,回頭看去,不由頓住。
雲蘿面色不對勁,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師姐,近日可好。”
雲蘿慢悠悠擡頭,冷不丁問,“師妹,你的阿爹阿娘還在嗎?”
江青瑤不知她所言何意,頓了頓道:
“不在了。”
兩百年對修士不算太長,但對于凡人來說,早就輪過兩輩子。
江青瑤初來時,正好碰上原身為父母守孝的最後一年,孤女本就無依無靠,孑然一身去修仙問道,未嘗不是一條路。
饒是她奮力掙紮數百年,如今又回到原點。
“人就是從一無所有,再到一無所有。”
雲蘿苦笑一聲,“可若是手足相殘呢?”
“這話什麼意思?”
雲蘿沉默,似在等她答案。
江青瑤停在石柱前,“若有人敢對我父母不敬,我必掃除一切,絕不手軟。”
“若是父母之過,就另當别論了。”
雲蘿聞言,轉眸望向隊伍前排,不知是誇是貶,“你倒是明辨是非。”
見她不語,江青瑤不好再問,兩人加快步子,跟上丹院弟子。
眼前景象逐漸開闊,秘境大門宛如一面侵水銅鏡,折射出柔和光芒。
沒想到符院的弟子也來了。
個個穿着黑袍,配桃木劍,腰挂一連串泛黃符紙,銅鈴作響,看人時眼尾飄到天上去。
洪離站在高台上,掃視衆人。
“諸位,此次秘境之行,務必取回九彩石,修補問天鼎。”
“若有私藏者,剔靈根,斷筋骨,逐出師門!”
問天鼎是丹霞宗鎮派之寶,幾十年前被一名靈霄弟子破出個窟窿,惹衆長老不快,但那人身份修為極高,不好提及此事。
江青瑤知道,破問天鼎之人,正是她。
當年她與謝文湛打賭,随意找處地方比靈力,來到靈霄宗一處僻靜空地,那裡多出個金色巨鼎。
靈霄宗何時有這麼堅硬之物,兩人興奮不已,你一拳我一劍地朝那鼎揮砍。
從白天打到晚上。
後來才知,那鼎是萬倚天借來觀摩的。
為此補償了丹霞宗不少寶物,她與謝文湛還朝上任掌門磕了幾個響頭。
沒想到,命運的回旋镖還是打到她身上。
衆弟子聞言,後背一陣發涼,“易水秘境邪門得狠,這麼多年無人尋得九彩石。”
“就算尋到,也會葬身于此。”
“不知是什麼緣由……”
江青瑤扣緊青鸾劍,不論是什麼,九彩石她勢在必得。
一道陰冷的目光掃來,她望向台上,石羨之陰笑着回望,眼底滿是精光。
洪離又道:“秘境靈草可随意采摘,帶回九彩石者,可得二品丹藥丹譜。此丹譜可去除毒氣,對修煉大有裨益。”
聽到“去除毒氣”幾字,江青瑤心中一震,此事定是故意為之,還是沖她來的。
組隊時,雲蘿與江青瑤一起。
進入秘境需要四人,等着許多弟子成群結隊的步入,兩人眼神飄忽。
一名男子怯生生走來。
“小生慶朗,兩位師姐,我、我可以加入嗎?”
此人生得一雙鼠眼,長須劉海耷在額前,畏畏縮縮,看不清完整面容,看藍袍,是個七品煉丹師。
雲蘿環腰,“罷了,當個湊人數的吧,瑤瑤,還差一人,要不咱随機抓一個符院的過來。”
秘境中妖獸橫行,丹院弟子實戰經驗不足,機靈點的會找符院弟子,符術威力總比吃丹藥效果好。
“你、你你。”
“還有你,過來。”
被點到的符院弟子瑟瑟發抖,雲蘿毒手的威名早就傳入院中,還有江瑤也是個狠角色。
衆人猶豫之際,一道高大身影從暗中走出,仰頭瞧瞧望着。
“他怎麼來了,不是一向獨來獨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