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認奧博洛斯“吃掉”了丹恒的蘇醒導緻路上無論多麼颠簸他都不會蘇醒後,瓦沙克随手用衣袖把眼角處流出的鮮血抹淨。
沒有在意自己雙眼眼底留下如同血淚般的痕迹和現在宛如惡鬼再現的模樣有多麼能止住小兒啼哭,瓦沙克扭頭望向早已在旁觀看許久的桑博,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你在這顆星球上的名字?”
饒是見多識廣的桑博都不曾料到被自己欺騙的瓦沙克意識到被騙後第一反應是詢問自己的真名,要知道他可是已經做好了直接帶着布洛妮娅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逃跑準備。
現在瓦沙克不按計劃的行動讓桑博感覺握在手裡咕噜咕噜轉的兩顆煙霧彈反而有些心虛,但也僅是建立在波桑的行動之上,「假面愚者」桑博隻會感到有趣而更加防備。
“桑博,桑博·科斯基,大人。”
若不是自身還抱着昏迷不醒的布洛妮娅,桑博一定會對面前這位實力明顯高于自身的豐饒令使彎腰行禮以示自己的無害。
“沒聽阿哈說過的名字……無所謂,去下層區吧。”
“你帶路,桑博。”
瓦沙克的低聲念叨自然沒有逃過桑博的耳朵,但他隻能當做聽不到的樣子露出最擅長的商人微笑,高呼着“好咧那還請跟上老桑博的步伐”走在瓦沙克的前面,把自己的後背毫無防備地裸/露在對方眼前。
至于醒來後桑博聽到瓦沙克對丹恒介紹自己是“丹燭”的時候,又是抱有多麼炸裂的心态……這點不得而知了。
——關于“燭”的名字——
最初開始的時候,在丹楓還未曾被龍師授予“飲月君”的稱号,他便已經見到了瓦沙克。
與其說是丹楓見到了瓦沙克,倒不如說是瓦沙克憑借一己之力破壞了本該一直緊閉的四合院大門,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那個時候還在院子裡偷偷用池子裡的水乘涼的他的面前,而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丹楓認識亦或是不認識的持明龍師們。
丹楓注意到他們望向瓦沙克的眼神與望向自己的眼神大差不差,但比起面對自己流露于表面的貪婪,他們注視對方更多的情緒是遮掩不住的恐懼。
是沒有察覺嗎,亦或是毫不在意?
丹楓并不知曉面前這位用生疏至極的動作抱住自己的陌生人對龍師的想法,但他很清楚自己大概對祂很重要,重要到那雙輕而易舉地破壞了大門的雙手會用如此輕盈的力度去擁抱僅有幼童大小的自己。
“你是持明一族的人嗎,為什麼你沒有角和尾巴?”
猛然瞧見那些龍師們變得更加驚恐的眼神,丹恒察覺自己似乎問出了不得了的問題,但在察覺之餘又生起一絲困惑,如果對方不是持明一族,祂是如何來到此處隻有龍師和陪伴自身的幾位貼身侍衛才知曉的禁地?
“你希望我是嗎?”
沒有直接回答丹楓的問題,瓦沙克反問道,未曾考慮過的問題讓丹楓感到愣怔,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麼我便是持明一族的人。”
隻是眨眼的功夫,丹楓發現面前之人的頭上出現了與自己相似的一雙龍角,身後冒出了一條比自己還要大的尾巴。
盡管顔色有些許偏差,但丹楓認出了不管龍角還是尾巴都是與自己瞳色相似的青綠色,他不由得想要伸出右手想去觸摸,卻又在為首龍師的一聲輕咳提醒下想起貼身侍衛曾教導過自己,持明族的角和尾巴是最重要的地方,他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把手伸回來。
伸到一半的右手被對方突兀地拉起讓丹楓下意識地想發出了一聲驚呼,但手上緊随而來的冰涼觸感卻讓他的好奇心一時間蓋過了那聲即将發出的驚呼,新奇地看着低頭彎腰便于給自己撫摸龍角的瓦沙克。
“你是龍師嗎?”
又問出了一個問題,這次還未等龍師的警告,丹楓就已經小聲補上了這個問題的依據,“因為這裡除了龍師和那些侍衛,沒人知道這裡。”
實際上所有持明族的人都知道,隻是都因為龍師的命令無法靠近,但瓦沙克不會告知丹楓這種對于孩童而言過于殘酷的真相,祂隻是又一次反問丹楓,
“你希望我是嗎?”
得到了丹楓點頭又搖頭的回答,瓦沙克感到些許困惑,但祂匮乏的情感表達能力不足以把自己的困惑表達出來,于是祂選擇了單單聽從了對方肯定的回答。
“那麼我便是龍師。”
丹楓沒有錯過站在不遠處的那些龍師們面對瓦沙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的恐懼幾乎就像因為持續加熱而溢出容器表面的沸水。
若是情緒能化作實體,恐怕自己和這位素未蒙面的陌生龍師都會被這些負面情緒糾纏到不能呼吸吧,丹楓如實想道,自己的身體卻很誠實地在瓦沙克的懷中找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與祂無光的淡藍色雙眸對視。
“你的名字叫什麼?”盡管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讓自己潛意識認為對方不會加害自己,但丹楓此刻才發現自己對陌生的來者全然不知,甚至關于祂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個又一個的提問而得知。
“你希望我叫什麼?”
這樣的一問一答讓丹楓以為自己才是龍師,而非是面前這個用小心翼翼的力度抱住自己,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泛起的對方。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難倒了丹楓,這還是他第一次給他人起名。目光所及之處,丹楓想到了昨夜在書房看書留下的一根尚未燃盡的蠟燭……
“持明一族多以丹為姓,你也同我一樣以丹為姓,以‘燭’為名,喚你‘丹燭’如何?”
幾乎是脫口而出,丹楓迫不及待地看着瓦沙克,期望再次得到祂的肯定。
“那麼我便叫作‘丹燭’。”
不出所料,不顧龍師們愈發朝向黑炭發展的臉色,對方沒有任何猶豫地同意了丹楓所起的姓名。
“……你還真是一位奇怪的龍師。”
雙手抱住剛被自己起名為“丹燭”的龍師的脖頸,丹楓在丹燭的耳邊喃喃自語道,而丹燭給出的最好回答便是抱着丹楓穿過了擋在大門面前的諸多龍師,也讓丹楓不得不将下半張臉都埋在對方的肩膀裡以躲避其他龍師們對于自己的痛心眼神。
就好比看到自家的大白菜被不知哪來的野豬拱了,自己還無力阻止一樣。莫名地,丹楓因為自己奇怪的比喻而有些想笑。
盡管在很久很久以後,丹楓被關在幽囚獄時才知曉,這位被自己起名的新上任龍師是通過把幾位自己都不曾見過幾面的龍師們都碾壓成肉泥的暴力手段而換來自己的準确位置與其他龍師們的忌憚,但這些未來之事在此時都不重要。
“這就是天空嗎……”
這是丹楓第一次被帶領着走出那間囚禁了無數龍尊的四合院,走出那座狹小的鳥籠,用力伸展着自己尚未成熟的翅膀,去見證外面的廣闊天地。
亦是瓦沙克與丹楓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