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藕糕它……吃了會笑,不适合在公衆場合吃。”
喜報,瓦沙克終于A上去了。
悲報,A的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宇宙通用髒話),要不還是現在就把羅浮毀滅吧。短暫的停頓後,承受着奧博洛斯鋪天蓋般嘲笑的瓦沙克,滿是絕望地想。
在“我應該想一個更好的開場白”的反省與“毀滅羅浮讓這段黑曆史消散于宇宙”的自暴自棄中,瓦沙克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盡管祂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波動,甚至還讓外人看出了一種理直氣壯的氣勢。
“啊?哦……謝謝你的提醒,看你的打扮應該同我一樣是化外民吧,沒想到會對仙舟的特産如此了解。”
無緣無故被瓦沙克揪住圍巾不放的青年倒也不惱,他放下了自己早已知道作用的鳴藕糕,對已經暢遊在如何更快毀滅羅浮的假想中的瓦沙克熟絡地搭話。
“相遇也算一種緣分,不知該如何稱呼你?哦對,忘了介紹,稱呼我為阿賈克斯即可,呃……或許有些拗口。”
直到與對方的對視,瓦沙克才注意到在對方充滿懷念之情的深藍色瞳孔中,似乎少了些對正常人而言必要存在的高光,多了些不必要的黑暗。
我見過這份黑暗,瓦沙克想,是的,遠在克裡珀鑄造的障壁之外,越過浩瀚無垠的宇宙,在我與樹的周圍,這份孤寂的黑暗無處不在。
“喂,怎麼哭了?”
來自阿賈克斯帶着些驚慌的呼喚才讓瓦沙克遲鈍地感知到,這身偶爾靈敏過頭的人偶軀殼再次順應着自己的潛意識,從眼角部位緩緩流出了無色無味的透明液體。
上一次如此狼狽,還是在雅利洛中我被奧博洛斯“吃掉”了欲/望所緻,透過被無色液體浸濕而模糊的雙眼,瓦沙克看到了慌亂地用着戴着手套的手背擦拭着自己眼角處不斷溢出液體的阿賈克斯。
我應該要排斥他的接觸。
感受着對方手套在臉上摩挲的粗糙觸感,瓦沙克後知後覺地想到曾經還不是星神的龍教導過自己的常識,但祂沒有露出任何要掙脫的意圖,甚至說祂都不曾生起抗拒對方觸碰的想法。
如果我表現出了抗拒,他應該會像一隻橙色的狐狸,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乖乖遠離我。出于不知道什麼樣的心态,瓦沙克并不願看到這樣的阿賈克斯。
“A……Ajax。”
黑暗中無數次想要呼喚而下意識吐出的名字終于找到了主人,瓦沙克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确的答案,祂大部分都被虛數之樹作為養料的殘存記憶也不會告訴祂這個問題的正确對錯。
但是我希望看到他閃閃發光的眼神,就像現在。
“我的名字是……”
突然停下這份即将脫口而出的自我介紹,瓦沙克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似乎每次降維都是他人主動介紹自己,而不是祂向别人介紹自己,而現在的自己不知道應該告訴他哪個名字,一瞬的糾結無果讓祂果斷地選擇了求助鴉頭軍師奧博洛斯。
這種事情不應該你自己想嗎?
自阿賈克斯與瓦沙克相遇後持續不停的嘲笑聲終于有了片刻的停頓,取代而之的是奧博洛斯帶着震驚的反問。
但我不知道。
所以我來問你了。沒有将後半句說出口,但奧博洛斯很清楚瓦沙克的未盡之言,雖然祂甯可不知道。
奧博洛斯要承認一點,雖然有時候祂的諷刺是出于對阿哈把自己随手丢給瓦沙克當玩具的不滿報複與自己的嘴欠,但大部分時候這些嘲笑都是瓦沙克應得的。
誰見過哪個滿腦子都是想着要實現他人願望,結果連一些最基礎的常識都不甚清楚的聖母瑪利亞?
從「黃昏戰争」到迄今,在這份堪比克裡珀存在時間還要長久的生命中,即是古獸亦是星神的奧博洛斯自認除了藥師那個被命途束縛到不能自已的家夥,瓦沙克是祂見過第二個比較符合以上特征的生物,而且要是按照存在時間排序,白毛狐狸信仰的豐饒本人都要位于瓦沙克之下。
得,現在唯二在世的聖母瑪利亞之一都要鐵樹開花,學會去勾搭一個有着和持明族幼崽差不多聲線的短生種了
而且要勾搭也不勾搭個好一點的,這短生種身上的巡獵和同諧的氣息都要熏死我了,不好吃,一看就是行走的難吃炒飯,還混着催吐劑的那種。
司空見慣地腹诽着瓦沙克,但奧博洛斯也不敢多說一句面前這個難吃短生種的壞話,上次在雅利洛被消滅的感覺還曆曆在目,祂還不想在羅浮樂子剛開始的時候就退場。
有理性,但不多。奧博洛斯顯然比上一次還有自知之明。
瓦沙克、丹燭,随便你用哪個名字,我和這個白毛狐狸就不打擾你和你的新歡相遇先去找人。
等你們兩人在這慢悠悠地閑聊完,那個毀滅小鬼要找的潛伏在仙舟裡面什麼的勞什子「藥王秘傳」都要被你的故人一網打盡了。
撲棱着翅膀,奧博洛斯“好心”地揪住被自己“吃掉”疑問而顯露呆滞模樣的白汀朝反方向的巷子深處走去。
“是因為你現在的名字不便于告訴他人嗎?”從漫長的沉默不語中得知了答案,阿賈克斯善解人意地給了一個台階,“既然如此,那麼我替你重新起一個代稱可好?”
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眼下也想不出什麼方法,在人際交往方面毫無自我見解的瓦沙克胡亂地抹掉了臉上止不住的透明液體,一個勁地點頭權當同意。
不知為何,對于阿賈克斯即将要說出口的代稱,瓦沙克似乎毫不意外。
“璃……仙舟不是有一句古話,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輕咳了一聲,阿賈克斯流暢地說出了自己與曾經的祂在那個如須臾泡影般,虛幻又真實的短夢中離别之後,一直在心裡默背得滾瓜爛熟的那句台詞,
“如今我與你的相遇,正是在這燦爛奪目的燈火映照之下……”
就像瓦沙克對待曾經幼時的他,阿賈克斯一邊說着一邊試圖輕輕觸碰瓦沙克的手背,而沒有得到的反抗讓他愈發大膽,最後上升至用自己的手環住對方的雙手,感受着祂仍存在于此處的細微證據。
阿賈克斯很清楚,恢複了神明身份的哥倫比娅也好,那個在千年前就已經計劃好一切的■■■■或是作為世界樹半身存在的瓦沙克也罷,面對着終末一戰中天理最後的反撲與報複,不管是魔神還是人類,誰都不例外地陷入了精神上的瘋狂。
所以在最後的時刻,才會出現瓦沙克聯手與哥倫比娅一同使用了夢的權限的結局吧。
将那份僅有惡意的深淵連同被污染的世界樹永遠地封鎖在世界之外,讓提瓦特大陸脫離了它而獨自存在。
就像那位早已卸任的吟遊詩人哼唱的那首贈予智慧之神的詩歌,故事的最後,最初也是最後的須彌三神王皆迎來了那個如易逝的須彌薔薇般的結局,他們在廣闊無垠的夢中做着永遠不可能結束的美夢,繼續着僅有三人的永恒盛宴。
這是真的嗎?
阿賈克斯不知道,一如他無法回答的忒休斯之船悖論,也一如處于生死疊加狀态的薛定谔之貓,無人能打開那扇早已被破壞的夢境之門,也無人能代替用自己的夢境作為裝載容器的三神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奇迹是存在的。
胸腔内作為原本心髒替代品的神之心在微微顫抖,阿賈克斯明白這是它與瓦沙克之間特有的共鳴。
面前之人,就是他一直在尋找之人。
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那句藏與心中的話語終于被阿賈克斯說出了口,
“所以,你覺得‘燈’這個名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