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玩的那個遊戲嗎,燭?”
一直坐在對面靜觀的丹楓終于說出了今夜的第二句話,望見應星一知半解的神情,他惡劣地稍稍勾起了一遍的嘴角,絲毫沒有解釋之意。
“當然,楓是想現在玩嗎?”
不帶一絲猶豫的回答讓丹楓原本因為瓦沙克改變了軀體的緣故而産生的糟糕心情好上了不少,就連祂腰間力度可以勒死常人的龍尾都稍稍放松了一些。
“自然如此。”
要是自己是正常人,恐怕早就死在楓的龍尾之下了。瓦沙克毫不懷疑這一點,畢竟能讓通過“交換”強化後的人偶軀體感受到了輕微的窒息感,丹楓是第二位,而第一位是不朽。
“等等,你們又在讨論什麼隻有你們這兩條龍才知道的啞語?”
突然感覺到自己即将從車上滾下車底的應星眉頭一跳,及時插/入準備開始的兩龍獨行對話,避免了自己隻能悶聲喝酒的尴尬未來。
這也不是丹燭和丹楓第一次這麼幹,但應星覺得這題最應該邀請景元那個經常把他剛出爐的武器打壞,讓它們回爐重造的小兔崽子來回答。
畢竟他才是受這兩條龍時常陷入的目無旁人狀态禍害最深的家夥,而不是自己這個百冶。
你怎麼還在這裡?
繼用未來得及送出手的耳夾打賭,應星敢繼續用送給丹楓的擊雲打賭,對面這條青龍投向自己的眼神中一定帶有這層對不解風情的自己的疑問。
不好意思啊,我堂堂一個理工科死直男不是很能審時度勢,你的意思我看不懂,不理解,不知道什麼意思。
面對持明龍尊的眼神譴責,早已不是老古董的應星内在裡本應随着自己年齡增長而褪去的狂傲不羁因子重出江湖,隻見他冷笑着用眼神回複了丹楓三不原則,手上也沒歇着。
像曾經聚會時白珩安慰丹燭而把祂摟入懷中一樣,應星隻需要稍稍一施力,就輕而易舉地把對他毫無防備之意的瓦沙克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鼻尖因為慣力而猛地碰上了應星富裕且慷慨的胸脯,腰間的龍尾也驟然收緊,意圖把自己拽向另一側,饒是沒有安裝痛覺這一說法的瓦沙克也深有一種自己像個布娃娃一樣被扯來扯去的錯覺。
所以還是直接三個人坐一塊,也别分什麼距離了。
本着自己還不想因為軀殼損壞就此結束這次的降維,瓦沙克就着腰間纏住自己的龍尾和應星握住自己的手,反手把一人一龍拉至自己的左右身旁,配合着自己,用行動結束了這次的無妄之災。
難怪三角形享有最穩定的形狀這一稱呼。
皆因為瓦沙克毫無預兆的行動而被迫從原來的位置轉移,丹楓與應星都從雙方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無奈,但他們都隻是順從着瓦沙克的力度,任由祂拖拽。
隻有被一人一龍夾在中間,又因為身高問題被迫矮了他們各一小截的瓦沙克看不到那兩雙互相傳遞的眼神,還在那輕咳着開始給應星講解。
所謂的遊戲,不過是在丹楓的百年孩童時期,丹燭在他的要求下進行的一問一答行為。
即,一方問,一方隻能回答對方認為正确的答案或是閉口不談,但一旦閉口不談的次數超過第二次,拒絕回答的一方便要滿足另一方一個要求。
“當然,要求是必須對方能夠做到的,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丹楓默契地接過了瓦沙克的講解,就算如此相近,他那條帶有祥雲的碧色龍尾也依舊沒能完全做到松開對方,隻是虛虛地挂于腰間,稍有風吹雨動就會重新收緊,讓瓦沙克覺得自己的腰間又挂了一層新的腰帶。
“雖然這個問題不應該我來問,但你們還記得自己以前玩這個遊戲的獲勝次數嗎?”像個勤奮好學的學生般舉起了未被瓦沙克反握的左手,應星老實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就算應星知道不管是被丹楓遣走的丹燭還是現在與自己坐在一塊的瓦沙克曾經是被持明族認可的持明龍師,但他還是不太相信看着什麼事都不在乎,實際也不會在乎除了丹楓以外任何事的丹燭能赢過幾次祂在乎的丹楓。
“不算今日即将開始的這次,我與燭共玩過一千兩百八十次,其中三百二十回平局,三百零八次我勝,剩下六百五十二次皆為燭獲勝。”
超出了應星的預料,丹楓竟然是赢少輸多的一方,這讓他忍不住想調侃一下這位不情不願地報出了真實數據,承認自己技不如龍(存疑)的持明龍尊。
隻可惜在對方帶有威脅性質的死亡凝視下,應星還是收起了那條還未說出口的笑話,連忙舉起單手讨饒。
如果應星能壓一壓他挂在嘴角的微笑,我說不定還會生起一絲憐憫。
被其他龍師在背地裡稱為暴君的丹楓毫無同情心地決定了應星接下來的結局,待瓦沙克回去後他定要找對方秋後算賬,就算應星說要再造一把擊雲給他也不能逃避這個未來。
“應星也要加入我和楓的遊戲中嗎?”
對于兩人間存在的暗潮湧動毫不在意,隻要不涉及可能會改變未來的事情,瓦沙克都會一并無視,祂隻是歪了歪頭,再次向應星本人确認。
丹楓和應星終會掀起飲月之亂,從丹楓變成丹恒,從應星變成刃,我終會被丹楓“否定”重回黑暗,這是被虛數之樹認可的未來,是這片宇宙必須上演的未來,我(個人)的意志與思想在命運長河面前不值一談。
這是瓦沙克所堅持的觀念,也是基于這個底層思想,不管曾經還是現在都對丹楓的行動抱有多麼困惑不解的想法,祂都不會對這個時間點的任何生命體做出任何可能會改變未來的行動。
雖然未來的丹恒和刃可能會奇怪為什麼會各自多出一段原本不存在的記憶,但……無傷大雅,是能夠接受的範圍。感受并整理着腦海中突然浮現的陌生記憶,瓦沙克想。
“如果我不想參與,那我早就找個理由溜回工造司繼續加班了。”
以一己之力帶動全體工造司工匠夜間持續加班的卷王無奈地攤開一邊手,道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你現在回去加班也來得及。”冷哼一聲,身為損友的丹楓自然是不會給應星任何面子,毫不客氣地說出逐客令。
丹楓巴不得給工造司接到的單子再多一點,最好是足夠讓應星未來三個月都閉門不出的那種大額訂單,然後讓那些被迫跟着應星一起卷的工匠們都苦不堪言,直接喊人把他請回去加班打鐵。
“那可不行,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向工造司遞交了請假手續,怎麼能這麼早回去。”
早就預判到丹楓會直接下逐客令的操作,應星從自己腰間掏出了那台套着默認黑色殼子的玉兆,得意洋洋地在丹楓面前炫耀着。
要不還是把應星和他的玉兆一塊用水淹了吧。
說做就做絕不拖沓,作為持明龍師高強度服用速效救心丸的罪魁禍首的現任持明龍尊丹楓已經在龍心的誘惑下仔細考慮着這麼做的可行性。
對此他蠢蠢欲動地想要嘗試,把鱗淵境都變成一片雨地,頗有種不顧本人意願之美。
“既然應星也要加入遊戲,那順序還是和以前一樣,楓和應星先問,我後問?”
不在意一人一龍間逐漸彌漫的奇怪氛圍,瓦沙克視若無物地繼續宣布着遊戲的即将開始以及一些還需要反複确認的小細節。
“我沒有意見。”
試圖将那道自瓦沙克出現後一直在引誘着自己舍棄人性的龍心聲音置于腦後,丹楓閉目輕揉着微微發疼的太陽穴,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也沒有意見。”
很有自知之明的巧匠道出同樣的答案,他本就是突然參與到兩者中的第三人,更是不會對瓦沙克的安排有半分怨言。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楓先問。”
與丹楓和應星的想法一拍即合這個事實讓瓦沙克莫名地感到了些許開心,祂輕輕拍打着雙手,宣布了這個曾經隻有自己和丹楓知道的遊戲的開始。
雖然瓦沙克本人也不明白這份開心的感情是從何而來,但并不妨礙應星和丹楓都察覺到祂心情很好這個事實。
快,履行你持明龍尊的職責,詢問這個怪物(瓦沙克)詢問持明族的未來,詢問該如何解除持明人口不斷減少。
“我的第一個問題,現在的你是否實現了自己最初的願望?”
在龍心(獸性)近乎尖銳的命令聲中,丹楓緩緩道出他的第一個問題,第一個出于他個人意志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