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提醒着達達利亞真實與虛幻的邊界到底何在，又像是在以特有的方式督促達達利亞将神之心歸還于原來的主人。

“……還真是奇妙的連接。”

瓦沙克不太理解達達利亞曾經親身經曆過的感受，大部分時間裡祂都無法與常人共情，更别提去理解常人，但祂想以前的自己一定不希望達達利亞歸還這顆隻需一看便知道是對方現在源源不斷的生命乃至是當下命運來源的心。

就像盡管現在的自己在不久前還想着要殺死入侵列車的外來訪客，但也依舊在意着達達利亞，把他放于星穹列車的大家……或者說和丹恒與姬子（許願者們）一樣的相同地位上。

瓦沙克不會因為二者似有似無的親密關系去強制要求達達利亞歸還心髒，祂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事就随意地去指責或要求他人，他人也不需要強制的改變，更不需要有什麼必要的回應。

因為隻有在意了才會有所謂别人的行動，但如果不在意的話，那麼不論别人做出了任何舉動，自己的情緒都不會有任何超過水平線的波動。

除了七百年前有史以來第一次遭龍否認而露出的失态表現，瓦沙克一直在遵循着這個讓奧博洛斯诟病的觀念，也是祂對達達利亞，對丹恒，甚至是對丹楓和應星乃至對所有有機生命和無機生命的觀念。

“你要和列車一塊前往匹諾康尼嗎，或者從同諧令使變成無名客也不錯？”

撫摸感受着自身心髒在達達利亞胸腔内雀躍地跳動，瓦沙克在兩人即将冷場的時刻将話題調轉至兩人未來的行程上，祂至今沒有忘記對方曾在羅浮仙舟上提到過想要和自己去旅行這件事。

“列車去洗車星洗完車後可能還要回一趟黑塔空間站補給停留一段時間，然後再去匹諾康尼參加你們的同諧盛會……是這麼叫的吧？”

微微擡頭望向比自己高出了半個頭的同款無光眼眸，顯然瓦沙克并沒有記得諧樂大典的全稱。

“是諧樂大典，不過你稱呼它為同諧盛會倒也沒有錯，至于一塊和你們去匹諾康尼和背叛家族這兩件事……還是算了吧。”

本沒有想着糾正對方在說法上的錯誤，但又轉念一想以哥倫比娅那副隻在乎瓦沙克的雙标性格，說不定真的會因為祂的錯誤稱呼将錯就錯，将其改名為同諧盛會。

伸手替對方細心整理着因為蟲災而沾上了灰塵的淩亂碎發，與那雙不似人類的無光眼睛對視，達達利亞充滿歉意地婉拒了瓦沙克的邀請，

“我在匹諾康尼還有一些沒有做完的私事……一些需要在諧樂大典開始前完成的小事情，所以我要比星穹列車先一步抵達匹諾康尼去完成那些事情。”

将最後一縷不該存在的灰塵從對方淡金色的發絲中彈開，他後退了一步，極具克制地保持了一個對自己和重要的祂來說都合适的距離。

就算不分感性和理性，就算很大概率每天都會在列車上面對白汀的争寵與丹恒的冷面相待，達達利亞也的的确确是想要和瓦沙克在一塊進行曾經在提瓦特上沒有成功的雙人旅行冒險。

但他的「命運」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做不到。

“等到一切都結束了，等到我又一次找到你……到那個時候，不再是同諧令使的我再和無名客或者是轉換了身份的你一塊啟程吧。”

也許再過久一些，再經曆個幾千年或者幾萬年，達達利亞最終也會在無盡時間的消磨下，停止思念那位隻會存活于記憶的重要之人。

但即便如此，達達利亞還是在與時間同等并肩存在的寰宇中找到了瓦沙克的下落，又一次鄭重地做出了承諾。

“到那個時候，不論你想要去哪裡，我都會陪你一同前往，這是我們間重新定下的約定。”

一如曾經在提瓦特之上他與祂共同創造的回憶，也一如在深淵中他與祂的第一次相遇一樣，他與祂又一次許下了相同的願望。

——

阿賈克斯最後還是和維利特在洗車星下車了，還順帶着艾利歐現在的鐵皮身體一塊。

待到清洗好的列車重新開始躍遷，自己也無法從車窗内遙望着看到站在站台對自己微笑招手道别的對方，瓦沙克才緩緩收回了視線去哄正在背對着自己生悶氣的白汀。

一切都歸于平靜，除了回到資料室之前時不時像個怨夫一樣幽怨地盯着瓦沙克的丹恒，還有在精神上深受銀枝外貌100%暴擊率200%暴擊傷害般的折磨，導緻看到列車組都更像親人的詭計咕咕鐘以外，再無人（物）受到傷害。

“你們以後可千萬不要網戀，以後如果你們要和外邊的野男人建立親密關系，本鐘一定第一個反對，咕咕。”

仿佛“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個設定是每個嘴巴欠到想給它挂上一把永遠打不開鎖的毒舌生物必有特性，甚至星才剛剛收到銀枝報平安的短信，詭計咕咕鐘就已經用它親身體驗的養胃隻在一瞬經曆去告誡其他人這個有的沒的道理（特指會一句一句聽它說話的白汀）。

“那個純美騎士也沒有那麼難看吧。”

拿出咕咕鐘最愛（過去式）的光錐海報與記憶中沖出列車與巨型真蟄蟲搏鬥的紅發騎士外貌對比了一下，白汀并沒有感覺有多麼不同，最多就是海報上稍微加了一點特殊的流光憶庭技巧，導緻海報上的銀枝更符合她的審美。

“這不是難不難看的問題，是那個，差距，對，差距！”

斟酌着詞彙嘗試讓白汀理解，在猛然間突然找到一個良好形容詞的咕咕鐘就像開了第三隻眼的二郎神大聲囔囔，

“那種是期待和實際的差距，用比較現實點的話來形容，就是紙片人和真人的差距！”

見白汀還是一知半解的懵懵懂懂模樣，已經被瓦沙克制裁過一次的咕咕鐘不得不耐下想要尖叫的性子，耐心地舉例說明，

“就好像你收到消息瓦沙克會在什麼旮旯地方接你回列車吃好吃的，或者帶你出去，結果你到了之後卻發現是流光憶庭的人拿祂的消息來哄騙你，還想把你重新變成光……”錐。

話都還沒說完，白汀就已經代替了咕咕鐘開始雙手撐起下巴呈呐喊狀尖叫起來，

“這種事情不要啊————”

顯而易見，比咕咕鐘本鐘還要更加不能接受現實的狐出現了。

“我才不要和瓦沙克分開！”

說着說着白汀就從桌上一躍而起，在奧博洛斯鶴立人群的嘎嘎嘲笑聲與三月七咔嚓咔嚓響個不停的拍照聲中用尾巴狠狠纏住了瓦沙克的脖子，大聲宣布。

“好啦好啦，燭……瓦沙克也不會因為這種事和你分開的，對吧？”

心滿意足地拍完了照片，三月七在瓦沙克幾欲刀人的眼神下還是乖乖收起了相機，試圖把白汀扒拉過來以替祂解圍。

盡管三月七明顯還沒有習慣稱呼瓦沙克為瓦沙克，但瓦沙克本人現在也因為白汀仿佛要把自己纏到窒息的力度和覆滿自己半張臉的紫色尾巴而無心在意稱呼這種小事。

再者一件事說得多了也就那回事，誰讓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小事，可怕到會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一個人的意識和形态，乃至改變被流光憶庭視為複原寰宇的珍貴記憶也不在話下。

“瓦沙克。”

收起了回複好銀枝信息的手機，星也跟着伸手加入了圍繞着瓦沙克而開展的亂鬥戰場，與三月七一塊聯手把受到了驚吓的白汀從瓦沙克身上拔下來。

“黑塔說阮·梅來空間站了，讓我回去一趟給她做個自我介紹。”

見對方迷茫的眼神顯然是對不曾在寰宇蝗災裡碰到的阮·梅「切片」事件和阮·梅本人都毫無印象，星隻好沿用了一句黑塔對她的介紹以此來有一個初步的印象，

“天才俱樂部#81号阮·梅，也是模拟宇宙……就是我每周固定時間都去空間站還有你上次遇見阿哈的那個寰宇蝗災的制作者之一。”

果然隻有說到和星神相關的事情，瓦沙克才會勉為其難地想起來這種對祂來說壓根就微不足道的小事。星再次意識到這一點，就像上次重返貝洛伯格煦日節的時候，祂甚至還問出了布洛妮娅是誰這種不用思考都覺得很離譜的問題。

“聽說他們最近還研發出了新的模拟宇宙dlc‘黃金與機械’，說不定你還可以見到其他星神，而且黑塔也讓我跟你說聲讓你過來。”

見招拆招般地省略了黑塔後半句“讓阮·梅看看那個差點把模拟宇宙弄報廢的千年老古董”，星說出了自己被黑塔要求的另一個目的，但說實話她對瓦沙克答應從列車上下來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

祂如果真的想要去空間站，壓根就不用黑塔多提一嘴的邀請就會主動收拾好行李和她一起下車。

“……我考慮一下吧。”

也正如星所料，終究還是模拟宇宙的吸引力不足，瓦沙克沒有在第一時間内給出肯定的答複，甚至她都要懷疑這句委婉的拒絕都是對方念在自己是星的份上才會說。

換作那些隻有一面之緣的路人或者不是星穹列車乘客的其他陌生人，可能瓦沙克理都不會理一下這份唐突的邀請。

不過黑塔估計也沒有對瓦沙克能乖乖下車這件事抱有多大希望，自己還是早點結束和阮·梅的會面，早點回列車上和穹還有銀狼一塊三排打遊戲吧，最近猿神還更新了新版本。

直到自己在列車停留的月台上吃下了那塊摻雜着「反吐真劑」的湛藍星特色糕點，被迫成為這位無數次創造了生命，卻又無數次将它們冷漠抛棄的天才的「助手」，星都是這麼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