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承受過一次精神沖擊就差點要連晚飯都吐出來的丹恒對這個被其他持明族以及長生種都一緻認同的結論很有發言權，甚至當下比他更有發言權還有另外兩條因為不朽力量而被喚醒的龍。

“丹楓呢？他當初也是和你一塊承擔這些記憶？”

【不，丹楓那時候的情況有些特殊。】

再次皺緊了眉頭，雨别這回連手上的重淵珠都不轉了，不爽地回憶着此刻已經安然陷入無夢之境的龍在那段時間裡的離譜行為。

【那家夥就仗着燭是因為他自身的願望而降維，對我和其他在字面意思上完全不成人樣的持明龍尊的聲音和建議就一直都愛理不理，就連承擔記憶的時候都是讓燭在身旁陪着他。】

就連雨别咬牙切齒的“我當初都沒有這種待遇”的嘟囔聲都沒有放過，已經習慣對方從正經模樣不帶任何預警地變成現在這副用龍尾拍擊地闆模樣的丹恒這下算是知道為什麼自身在使用飲月力量喚醒二者後，他們見到對方第一件事就是開始自己壓根插/不上話的唇槍舌戰了。

“……”

看着現在這個同樣被躁動不安的記憶所影響得差不多的雨别估計也說不出什麼好話，領悟到這個道理的丹恒斷然放棄了從他口中繼續得知關于記憶躁動相關的事情，平躺在剛鋪好不久的床鋪上雙眼一閉，瞬間進入了多條龍共用的夢鄉。

或許能看到一些新的記憶。

自我意識逐漸消散于由曆代龍尊記憶而形成的溫暖潮水中，懷抱着如此微小的願望，丹恒在耳旁慢慢微弱下去的碎碎念聲中沉浸于與曾經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的幻夢裡，以第一視角體驗着最初的龍尊，亦是最初的“嘲風”的回憶與情感。

——

“噢，看看這是誰，一個穿着新衣服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順道拐了個彎，去見以前被自己無情抛下的小情郎的混蛋？”

剛關上房間大門，奧博洛斯那些不曾産生過任何怯意的尖酸刻薄之言就仿佛是找到了出口般，朝着剛被白汀撲個滿懷的瓦沙克宣洩而出。

“第一，不管是丹恒還是丹楓，或是雨别和‘嘲風’，他們都不是我的小情郎，我與相同卻又不盡相似的他們之間也除了‘許下願望之人’和‘實現願望之人’以外不存在任何必要的關系。”

念在奧博洛斯現在這番連自己最珍愛的鴉羽都被星穹兩人近期折騰到炸起來都無暇護理的狼狽模樣，瓦沙克很“大度”地沒有去計較對方從來都不會留情的譏諷，隻是矢口否認了自身與丹恒乃至于丹恒之上足以被稱為“嘲風”的個體間存在的關系。

“第二，你話語中的先後順序有些許錯誤，我沒有無情抛棄他或是其他的持明龍尊，是丹楓先‘否認’了我，我隻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把肩膀上一直在哼哼唧唧着重新把自我氣味覆蓋到自身身上的白汀扶正，瓦沙克二度糾正了正在翻白眼進行左耳進右耳出行為的奧博洛斯話語中出現的時間錯誤。

“所以不要用包含任何多餘情感的關系來概括我和丹恒，或者是我和姬子還有我和其他生物間存在的關系，這毫無意義。”

那些被世人所稱贊或厭棄的“愛情”、“憎恨”、“忌憚”、“敬仰”，還有很多很多針對瓦沙克本人而言壓根說不上名字的情感……

這些祂都在相同或者不同生物身上見到過，更有甚者還會對其包含着兩種本源相同，意思卻完全相反的感情，白汀都可以無視，她是一個意外，一個以前輪回中從未産生，此次卻借由丹楓願望而誕生的意外。

或許可以用一句“活得越久見得越多”來完美概括瓦沙克所見過的這些涵蓋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的人生的形形色色之人，但這都與祂本人的意志無關。

祂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必須為了那個最初也是最終的“願望”服務，這是既定的事實，是被「命運」認同的既定事實，也是這次擁有了星和穹這兩個“變數”後一定會到達的未來。

“所以呢，那又如何？用你那丁點連一個完整大腦都拟造不出來的無用腦髓像那個戴着石膏頭的肌肉男一樣對我說教嗎，拉倒吧，現在的你就已經毫無存在的價值可言。”

奧博洛斯可不管瓦沙克所保持的觀點有多麼貼合祂自己當下認同的觀念，祂隻在乎能不能從言辭方面來損一下這個醒來後就把撺掇了胖狐狸入夢的自己丢給兩頭浣熊鬧騰的大型宇宙不可燃垃圾。

“與其站在這道德的底端指責我，還不如抓緊時間去給這隻隻會縮在你肩膀上仿佛患了肥胖症的狐狸做套合身的衣服吧，那家夥可是之前在你睡醒以後，就哭得像一塊打濕的抱枕一樣難看。”

奧博洛斯說的正是在不久前，瓦沙克被白汀拉着從被阿哈鸠占鵲巢的同諧夢境中離開的那件事後續。

起初白汀在夢境中還在得意洋洋地向瓦沙克炫耀着她難得換上不是仙舟風格的好看高叉裙，甚至最後成功把對方從夢境中帶出來的時候，衣服也還是完好無損的模樣，誰料醒來都是大夢一場，自己還是一隻沒有新裙子穿的胖狐狸。

夢境與現實所造成的強大落差感讓白汀的淚腺僅在一瞬就潰不成軍，也難怪瓦沙克醒來的時候會感覺胸口濕哒哒的那部分衣服上會趴着一隻念叨着夢裡好看裙裙的淡紫色胖狐狸。

雖然三月七在聽到了隐瞞了大緻真相的來龍去脈後，就信誓旦旦地對白汀說給她做一套和夢裡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裙子，但做的尺碼卻有些不盡人意。

做了，但是是狐狸形态的小裙子.jpg

也不顧奧博洛斯在一旁嘎嘎嘲笑着“狐狸穿什麼衣服啊”，白汀露出了很詭異的神情。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想哭，但又因為有點喜歡這身漂亮的狐狸裙子，怕哭濕而繃着不敢哭的糟糕表情，惹得原本隻是在一旁靜靜圍觀鬧劇的瓦沙克似乎激活了某些在R和T中間的神秘心情，也導緻白汀在盡力維持自己表情的時候，因為實在太過可愛而被三月七和星翻來覆去地吸。

總之因為新裙子這件事，誤會了白汀意思的三月七和沒說清楚是希望要人類形态小裙子的白汀都鬧出了不少烏龍，而直到列車即将開始躍遷的現在，白汀近期都在心心念念的新裙子還是沒見蹤影。

“對了，白汀。”

在白汀磨着牙即将再度上演與哔哔叭叭說個不停的奧博洛斯的殊死搏鬥時，終于用自己遲鈍的大腦回想起有什麼重要事情忘記說的瓦沙克喊停了這場狐狸與烏鴉領銜主演的茶番鬧劇。

“等列車真的抵達了匹諾康尼，我就送一份大禮給你。”

或許能夠滿足她最近夢寐以求都希望實現的願望，瓦沙克承認自己并不太能預料到白汀是否真正喜歡自身精心準備的這份禮物，但如果什麼都不做，隻是坐在看台下一味地冷眼旁觀，一定無法獲得令所有人都滿意的局面。

所以現在，就靜待列車抵達希佩管轄之下的阿斯德納星系，讓白汀本人親自來揭開那份神秘的大禮吧。

抱着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白汀，蜷縮着身子側躺在許多大青龍或小青龍的玩偶中，瓦沙克雙眼一閉，任由自我意識重新回歸那份永恒的黑暗。

隻是這一次，或許在祂一如往常的清醒倒數聲中，會有戴着笑臉面具，有着千張面孔的電子羊陪伴在祂的身邊。

這，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