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來見他的人居然是秦盼怡?
秦甯有些驚訝。
記憶裡這位長姐對原身可是挑剔得很。
當然,可以理解,畢竟兩人母親是敵對立場,原身也确實做了很多錯事。
他叫劉媽媽去将人迎進來。
很快,一個身穿綠衣作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和于蓉有三分像,但眉眼更英氣些,一看就知道是個有主見的人。
一見他立刻快步上前來扶:“出來做什麼,還不快去躺着。”
秦甯沒打算繼續裝病:“已經大好了,方才還在莊子裡走了一圈。”
秦盼怡見他氣色确實還好,松開手:“回頭我叫壽安堂的陶大夫來給你瞧瞧,國公府每月都會請他入府來把平安脈。”
秦甯:“多謝大姐姐。”
要禮貌有禮貌,要态度有态度。
秦盼怡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迎接怒火和譏諷的準備,渾沒想過會是這個畫風。
她不由仔細打量這個從前不屑關注的弟弟,好像是不一樣了,至少看着沒有了從前的蠢相,若他從此腦子清醒,也不失為件好事。
她定了定神,直接道:“我來接你回府。”
“母親知曉林姨娘所為,氣得大哭一場,祖母聽聞真相當場便說要将林氏送走,可你也知道,爹素來護着林氏,最終隻是禁足半年。”
她邊說邊留意着秦甯的神色。
“母親本想親自來接你,被我勸住了,這會正在為你收拾院子置辦起居,等你回去便能瞧見。”
見秦甯無動于衷的模樣,心頭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知你這些年受了委屈,昔年種種是我不好,雖有因着林氏遷怒的緣故,但我确實中傷了你,叫你心中難受,我同你道歉,我也不求你立刻就原諒我,往後定會将欠你的一一補償回來。”
“長輩的事我一個出嫁女不好多言,事已至此,咱們往後看,如何?”
秦甯能感覺到她語氣裡的真誠,但——
“隻禁足半年?”
他如果沒有來,原身已經死了,就倒在自己親生母親面前。
林氏的謀劃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揭開。
于蓉和秦宏一輩子母慈子孝,不會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早早死在自己眼前。
就算人還在,難道把自己跟正室的孩子調換這麼嚴重的事隻禁足半年?
秦盼怡當然也覺得太輕了:“林氏一口咬定她是後來才發覺有異,并沒有動手換子,父親一向信她……”
侯府歸根結底是定北侯的侯府,秦恒才是當家話事人,即便他無能又自大。
秦甯心裡狠狠給秦恒記了一筆,一切根源都在他身上。
“秦宏呢?”
秦盼怡立刻道:“自是各歸各位,往後你是嫡他是庶。”
“你确定父親和太太也這麼想?”
得了吧,連林姨娘都能原諒,秦恒會舍得他真愛的結晶受委屈?
秦盼怡張了張嘴,她有信心勸動母親,但父親那裡隻怕希望母親把兩人都認到名下,還有老太太。
秦盼怡的坦誠讓秦甯心裡好受了一點,道:“大姐姐回去吧,我早讓趙二福帶了話,我以後就住在莊子上了,不會回府去。”
秦盼怡擰眉:“這是什麼話,你是未來侯府世子,将來的定北侯,住在莊子上算什麼,也莫嚷着什麼修道出家的,你才多大。”
秦甯心道紅樓夢裡賈敬連國公府都不要了跑去道觀出家,侯府世子住莊子怎麼了,何況他還不是呢,自打秦恒被皇帝罷官,定北侯府如今也就剩下個爵位好聽。
不過他自己知道有不能離開的理由,别人不知道,隻會覺得他是在耍脾氣。
幹脆道:“回去也行,第一,父親得開宗祠改族譜,秦宏永遠不能記作嫡子,第二,将林氏和秦宏送回禹州老家!”
侯府要真能做到,他轉變計劃回去也無妨,到時候說不定能換個更大耕地更多的莊子。
這不可能!
秦盼怡下意識搖頭,前一個還有可能,後一個父親絕不會同意,母親也不會。
秦甯神色堅定:“我就這兩個要求,隻要做到我就回去。”
秦盼怡發現他是來真的,不禁頭疼起來,好聲好氣勸了兩句沒勸動,脾氣也上來了:“好,你有骨氣,你就在這裡待着,回頭宏哥兒在府裡跟父親和母親親親熱熱,哄得父親請封他為世子,你就高興了?!”
“我原想着回去叫你姐夫為你找個好老師,你安心讀上半年書,磨磨性子,到那時今日的事應當已經平息,再給你謀求個一官半職,哪怕是挂名,好叫祖母和父親看到你上進,你倒好,争這一時之氣有什麼用,反倒便宜了别人……”
這完全是推心置腹的話了。
若是原身能聽到,隻怕會高興的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