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澤就這麼站在人群中間,一言不發,可就在此刻,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臉龐,就一秒鐘的時間,他低下頭,扯了扯頭頂的黑色鴨舌帽,企圖将自己的整張臉給罩住。
但顯然無濟于事,溫爾語在看清楚他的臉時,就已經擠進人群,沖到了他的身邊。
“你沒事吧?”她問。
沈既澤将身子背着她,壓着聲音說:“沒事。”
“需不需要我幫忙?”雖說沈既澤這個人上一世很讓人讨厭,但溫爾語最看不得有人被欺負。
他立馬拒絕道:“不需要。”
溫爾語撇了撇嘴:“哦,好吧。”
一旁的中年男人見狀,一把拉住溫爾語的胳膊:“你和他認識?”
可還沒等男人把話講完,他的手就被沈既澤用力地掰開,瞬間,他肥臉上的褶皺擰在一起,幹澀的嘴唇一開一合,但就是說不出話來。
溫爾語借機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腳,她感覺被男人碰到了那隻手臂仿佛被無數隻鼻涕蟲爬過一般,惡心至極。
“痛痛痛。”胡淖還生着病,使不出什麼勁來掙脫這小子。
沈既澤睨着他,聲音帶着怒意:“誰讓你碰她了?”
“老子就碰她怎麼了!”胡淖依舊死鴨子嘴硬,“難不成你小子喜歡她?”
沈既澤不動聲色地加重了手上的動作。
胡淖的慘叫聲瞬間響徹在住院部的門口。
“老子是你爹!”胡淖企圖用這個借口讓沈既澤松手。
但沈既澤根本就不吃這套。
此時,醫院的保安趕了過來,他将兩人分了開來,警告道:“這裡是醫院,不是大街可以随便打鬧,你們要是還想繼續吵,就都去警察局。”
胡淖一聽到警察局,瞬間安靜了下來,他是局子裡的“常客”,上一次被放出來就跟警察說好了保證不會再惹事,當下可不能因為這小子再進去一次。
他轉溜着眼珠子,讪笑道:“别别别,我們父子倆就是好久沒見叙叙舊。”
保安将人群疏散了開來,訓斥道:“不要在住院部門口逗留,趕緊走。”
“好嘞,謝謝大哥啊。”胡淖谄媚地弓着腰,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遞給保安。
可哪知保安瞄了一眼,看到煙是個雜牌之後,理都沒理他轉身離開。
“操,跟老子裝什麼清高!”胡淖惱羞成怒地暗罵道。
溫爾語也不想在這久留,扯了扯沈既澤的衣袖就往出口走去。
可胡淖怎麼可能放過他們,大步地追了上去。
“你他娘的,趕緊給老子湊夠住院費,不然老子明天就要被趕出去了。”
然而,沒有一個人理他。
溫爾語停下腳步,轉身說道:“别一口老子老子的叫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是老子那我還是孔子呢,你現在知道這個兒子有用了,早幹嘛去了?”
胡淖:“……”
他被溫爾語給怼得說不上話。
溫爾語:“我告訴你,沈既澤不是你的兒子,也不會給你一分錢,你要是再來煩他,别怪我不客氣。”
恰巧,司機沒等到溫爾語她們正好找了過來。
溫家的司機都是專門訓練過的,個個都是一身的腱子肉,魁梧的身材讓胡淖連連後退了幾步。
“切,慫逼。”溫爾語翻了個白眼,拉着沈既澤離開了這裡。
等到了停車場,溫爾語讓趙姨先上車等一下,她和沈既澤還有話要說。
趙姨給了她一個懂的眼神,便上了車。
停車場人不多,溫爾語咳了幾聲,說:“你家住在哪,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沈既澤:“為什麼?”
“啊?”溫爾語疑惑道。
他冷着聲音問:“為什麼要幫我?”
“……”是啊,她為什麼要幫他呢,明明可以直接選擇無視走人的,但好像每次一遇到沈既澤,她的目光就全部在他身上。
溫爾語自己也不明白。
好半晌,她才小聲地開口:“因為他罵你。”
沈既澤:“嗯?”
溫爾語憤憤地跺了一腳,替他鳴不平:“因為他罵你雜種。”
“……”
“可你不是雜種,你是未來商界的一顆新星,你前途光明,雖然我也還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溫爾語頓了頓,“但你就是你,你就是沈既澤。”
沈既澤的心仿佛被一顆小行星給猛烈地撞擊上,巨大的沖擊波震得他喘不上氣。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亦或者他此時已經忘了如何講話,黑暗漫長的十八年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溫爾語一般,如此堅定的站在他這邊,維護他,替他出頭。
内心的那顆早已萌芽的暗戀種子,在此刻得到了陽光的照耀,拼命地、肆意地沖破心髒向上生長。
良久,他恢複意識開口出聲:“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