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也跟着緊張起來，肅然地站直身子：“好吧，你又發生什麼事了，有告訴勝澈哥嗎？情況好像在肉眼可見地變得不太樂觀啊。”

“沒有，但是珉奎哥知道了，出于一些意外。我現在就是跟Coups哥說不出口……”慕玧安此刻欲哭無淚，還要強忍着心酸和他複述着曾經種種的不幸遭遇：“我處于一個非常尴尬的瓶頸期，現在進也不是退更不是，和你不一樣的地方或者記憶延遲什麼的……可能被發現了。”

他眨了眨眼，迅速接上她rap般的語速，知道留給兩人的時間彌足珍貴：“被誰？”

“今天來錄日文單曲，但我壓根沒學過那東西……反正就是被Joshua哥和淨漢哥輪番盤問轟炸的情況。”那兩道灼灼的視線仍舊浮現在眼前，慕玧安長呼一口氣，緊張到說話磕絆，恨不得把對方揪出來幫她解決眼下難題：“實在應付不過去了，我才找借口跑到衛生間來冷靜一下的……雖然這會兒想起來了，剛才的表現還是很可疑，我真的覺得要露餡了。”

在她話音落下後，他靜默了幾秒，才不可置信地反問：“Joshua哥和淨漢哥？你怎麼做到一惹就招惹上他們兩個的？”

“我不知道……而且Woozi哥先前也問過我作曲相關的問題。”她氣急攻心，想抓頭發卻隻摸到一個平滑的衛衣帽頂，隻能唉聲歎氣地放下手：“反正就是Joshua哥突然湊上來跟我殷切地搭話，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個所以然，淨漢哥也突然那樣湊過來開始一來一回地打配合，我當時真的慌得要命，什麼解釋的話都補不出來了。”

“那他就是早就抱有懷疑，你現在估計是他盯住的獵物了。”她看到對方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在思索時略顯心氣不順地頂了頂腮，大概也因為處理不了屬于自己世界的人際關系而感到頭痛：“那怎麼辦？說實話，這兩位哥上我确實沒什麼建議能提出來，因為平時我也會被智力碾壓來着，所以總感覺不會在他們這裡輕易翻篇啊……你要坦白嗎？”

“坦白性别還是……”慕玧安緊張地吞了次口水，心跳聲因為即将做出的大膽決定而振聾發聩：“我？”

“我其實和你想的一樣，在研究出來穿越回去方法之前，不想告訴周圍的人身份變化這件事。”他十分坦然：“這已經不是單獨關乎于我們的事情了，再親近的人也會受到震撼吧，這對他們來說該多奇怪、多有壓力啊，尤其現在不是還在進行團體活動的藝人嗎？就按照你們是陌生人的假設來看，以後好像都沒辦法正常生活了。隻是你現在一直假扮下去又會很煎熬，說這樣的話對你也是一種不負責任，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這是我的世界，但這件事選擇權應該在你才是。”

衛生間外傳來細微聲響，她警惕地扭過頭，準備随時躲到隔間裡避難。所幸那動靜隻持續了片刻時間，慕玧安再轉回來時，他的身影竟還清晰地倒映在面前的鏡中。她再度做了一次心理建設：“好，那我下回就不跟你商量了。”

他笑着點點頭：“勇敢點啊，也有點底氣，你到底也是慕玧安嘛，隻是陰差陽錯地跟他們走散了而已。你愛他們和他們對你好，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對了，圓佑哥的事……”忽然因為簡短有力的鼓勵獲得了力量，慕玧安心底蓦得一軟，想起上回他交代過要去檢查的條件：“嘗試過了，但是他不松口，可能因為這種要求的确很奇怪。”

“算是還奇怪的問題嗎？圓佑哥……明明……還……”他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斷斷續續，像穿越過不大通暢的電路而異常卡頓，最後在一陣細微電流聲中徹底消失。

比上次相遇時的對話時間長了不少，慕玧安能預料到兩人之間不是永無止境的茶話會，但仍舊感到些許可惜。從短暫的交流信息中抽神，錄音室裡還有兩尊大佛等着她去應付，慕玧安深吸一口氣，留意着衛生間門口的動靜，躲在門後鬼鬼祟祟地準備出逃。

與此同時的錄音室，成員們已經聽過Demo的導唱版本，稍微對part進行了一段時間的磨合熟悉期，已經有想嘗試的成員進到錄音棚裡，在伴奏下找音準或是抓感覺。

洪知秀則坐在沙發一角，視線微微下垂，盯着那紙薄薄的歌詞，側顔柔和漂亮。安靜地像是快要睡着的天使。而一旁的尹淨漢一隻胳膊撐着沙發靠背，一邊不經意地瞟了他一眼：“你有沒有覺得，小安最近很反常？”

奇怪的相處态度，綜藝裡興奮或消沉過頭的表現，和珉奎不清不楚的談話，以及非和圓佑房間過不去的種種……慕玧安從來都是一顆性格起伏搖擺不定的炸彈星，單獨拎出來總是不會惹人注意的突發行為，可世上哪存在那麼多令他直覺異常的巧合。

唯是記憶遲鈍這一點，洪知秀便旁觀過太多次，在試探中見到了慕玧安無法僞裝的慌張表情，就比如說幾分鐘前——究竟歸根結底的原因是什麼，洪知秀試着猜測過，卻無法用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閱曆想明白。

“本來的事。”他在短暫的沉默過後輕聲應答，語調波瀾未驚：“沒注意嗎，淨漢？”

尹淨漢被他平靜的姿态弄得些許惱火，笑吟吟地回他：“Joshuji，注意了才會和你講的，不願意好好說話就算了。”

洪知秀無奈地擡眼看他：“我又沒有别的意思，隻是那樣問一句而已啊。但小安的問題的确，有時間的話想和他聊一聊，我總感覺……”

“他和從前不一樣了？”尹淨漢倏地蹙起眉：“聽起來很不妙，但是我也有這種感覺。”

背景是音樂聲郎朗，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刻，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了然意味。而洪知秀想了想才開口：“看來問題的确存在了，我們之間的一場交流是有必要的。”

“回來了。”開門聲響起，尹淨漢将手裡的譜子放下，洪知秀順着他的視線，望向了向他們方向探出一顆小腦袋的慕玧安。他似乎不安地張望了一番，才向兩人揮揮手：

“淨漢哥Joshua哥，可以出來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