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韓率驚人的理論沒找到分享的機會,她接連不斷的倒黴故事倒是先續上了篇。因為處理不明的身份問題,慕玧安的名字依舊與愛豆失德四個大字密切關聯着,在無法正面澄清的情況下,依舊頂着巨大的輿論壓力在全小韓境内被火力全開的媒體圍剿。
雖然成員們輪番看守着她,幾乎要把宿舍圍成鐵桶,連半點風聲都飛不進這方寸淨土,但慕玧安不難推想他們的尴尬處境。饒是對慕玧安的性别存在基本信任,公司高層仍然需要确切答案,照片與視頻裡的女子究竟是誰?又為什麼孩子們都架出如臨大敵的防備姿态,唯獨當事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按在家裡歇業的第九十六個小時,慕玧安徹底待不住了。
正埋頭策劃着逃跑大計,她恰巧正撞到宿舍造訪的工作人員,對方此時态度已經相當強硬,隻差把她扛起來劫到會議室面談:“玧安xi,勝澈xi今天也主張你狀态不好需要休息,但我們的确存在務必核實的情況,需要你親自出面商談。”
“是嗎?”慕玧安本就穿戴整齊準備偷溜出去,見狀自然恭敬不如從命,爽快地點頭答應:“那我們快走吧!”
且這日當值的是李知勳和徐明浩,他們兩個似乎對她的突發行為持不贊同态度,卻也不是會強硬呵止住她的類型。畢竟事關重大,一味拖下去顯然并非困境的最優解,李知勳望向面露猶豫的徐明浩:“勝澈哥淨漢哥他們都在公司的話,那去讓她嘗試着聊聊吧。”
徐明浩不接話,隻是動作利落地抓起外套,一言不發地準備追在她身後出門。
知道他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李知勳禁不住歎氣:“這又不是回避就能息事甯人的情況,她作為一個成年人,具備獨立處理問題的基本能力。”
等電梯的慕玧安同樣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呀對呀,去探讨解決方案而已,The8哥你不用緊張。”
她立在兩名人高馬大的工作人員身側,清冽的少年音輕快上揚,眸光澄亮清澈,愈看愈像即将待人宰割的單純羔羊。
他因此略一停滞,眉目仍舊緊蹙着:“我是怕路上不安全……”
“那怎麼會,難不成有人會破窗而入謀殺我嗎?”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們操心費力了,她故作輕松,轉而寬慰他道:“再說就算被人發現,我也隻是久違露個面而已,圍觀群衆不會應激到那種地步吧。”
而事實證明,徐明浩的擔心不無道理——雖然事态并不如她預想中那般誇張,可惜半小時後,慕玧安還是被鋪天蓋地的記者和私生堵在面包車裡陷入進退維谷。
執意跟着一同上車的徐明浩倒是毫不意外,他冷眼掃量着翻湧的人潮,開口還是輕飄飄的:“我說什麼玩意兒來着?”
估計是這些時日始終緊盯着風聲,又不曾在别的地方捕捉過她的行蹤,于是将火力集中于宿舍與公司兩點之間的必經之路。但凡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迹,都會第一時間全軍出擊。
越過裡三層外三層的采訪話筒與閃光燈,慕玧安看到公司大門口聚集着抗議的粉絲群,質疑聲浪起伏蕩漾,穿透玻璃車窗傳進她耳畔。
即便公司舉證了慕玧安的體檢報告,愛豆本人在最離奇的性别問題上默不作聲,照片中與他如出一轍的女孩身份更是沒有半句交代,輿論才沿着不可控的方向失衡。
她就算親自來到這裡,也隻有一個辦法能夠平息衆怒。
“啪嗒!”
一枚生雞蛋忽然炸開在她咫尺之處,慕玧安在驚懼下打了個寒噤,黏連車窗表面的渾濁液體慢慢流淌,像遲緩蠕動的毛蟲。
雖然有人拼命阻止過她,她對此始終很感激,所以更不願意辜負交換來的短暫真心。
包裹住她視聽的嘈雜世界仿佛安靜了一刻,尖銳的吵嚷聲重新湧入腦海,她在拉開車門的前一刻,被徐明浩猛得拽了回來:“你發什麼瘋?安保已經在清理現場了,等開到地下車庫你再出去……幾天你都等了,這會兒急着當什麼活靶子?”
“不能再發酵了,我現在出去道歉,免得夜長夢多。”并沒有理會他焦灼的注視,慕玧安語氣冷靜得吓人:“哥,你才是愛豆,欺騙粉絲會對團隊聲譽造成什麼樣的損失,你比我清楚得多。”
意識到對方仍緊攥着自己胳膊不松,她甚至困惑地偏了偏腦袋,瞬間内與他最熟悉的人神色相重合:“我之前跟圓佑哥也說過了,我本來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在乎承擔一點兒壓力。麻煩是我惹出來的,現在我出去收尾,大家都不再被攻擊,不是最棒的情況嗎?”
“行,就算你有那膽子出去挨罵,你有辦法同時和玧安同時出現嗎?不能的話,這算哪門子的證明?”在突如其來的拉鋸戰中,徐明浩氣得面頰漲紅,邏輯卻出奇的清明:“身份置疑現在擺在這裡,你站出去被射成篩子了也沒用,會有人繼續揪着這點不放的。”
慕玧安微微怔住,徐明浩大概是覺得她冷靜了些,松了口氣才補充道:“勝澈哥馬上下來,他會先代替你簡單做個聲明,就說你狀态不好暫時沒辦法回應,先安撫一下克拉們的情緒。”
“不行,怎麼能讓他在這麼混亂的時候出面?”車子開始重新緩速移動,望着逐漸散開的人潮,她沒由來地一陣心悸,生怕在幾步之遙捕捉到崔勝澈的身影:“他、他也才好沒多久啊……”
公司信譽欠佳,粉絲并不買賬,所以總要有人收拾狼藉、主持局面,因此身為隊長的崔勝澈負責表态交涉,并不是很難理解的起因結果。徐明浩沉默半晌,才回應她道:“沒有更好的辦法,先避過風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