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還有暑假的時候校外鬥毆你們怎麼想的,你們腦子不正常?那是人家學校的鄰邊管轄區,都是有監控能調查的!想找出來一個人不是簡簡單單?
瘋了是吧?高三了躁起來了,不想上了?想提前畢業是吧,不考大學,不念了?你們要是不想上了提前跟我說,我給你們扣點兒分,還能是個正當理由回家去,面子上你們得過得去吧?”
八月下旬棋盤路103号。
“閑的?這個點來棋盤路。”現在是晚上八點多鐘,尚譽穿了身黑色薄外套,外套拉鍊敞着,裡面随意套了身白色短袖,胸前印了幾個英文字母,是品牌logo。看上去不過也是十七八歲,稍微偏頭,戴的是白色的有線耳機,看着巷裡烏泱泱的一群人出來,“電視劇的拍攝現場?”
“七中大舞台,傻逼你就來。”于朝沖她抛了個媚眼,“但我們奉行的是走和平道路,幹架的理由都離譜就不說了。”
“先不說她上次拿着一沓子來曆不明的男科小廣告條子砸了我一臉。”魯文指着尚譽,那人正靠在梧桐樹邊,百無聊賴的拿着扇子扇風,“拿個破廣告扇子呼扇呼扇的,想幹什麼!”
兩人說話被打斷,尚譽把扇子轉了個面,露出幾排大字:
——xx醫院,沒有男題;男人苦,男人累,男人無力誰體會,來權威男科,有求必硬,值得信賴。
“對。”于朝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臉前晃了晃,“那一沓子男科小廣告還是我陳喻哥在校門口巷口街子裡找那戴着黑色口罩墨鏡每天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那哥們要的,說什麼,欸,說什麼來着?”于朝摸了摸下巴,最終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敲了一下,“想起來了,說,給我同學兒子踹受傷了,急需治療來着。”
“你妹,你不仁就别怪我不義了。”魯文招呼身後的人,“上家夥。”
“唰唰唰——”話落不過幾秒,魯文就一手一把通廁所的皮搋子,還滴答着水,燈光昏黃,看不清是不是還沾着什麼東西,“叫聲好聽的,興許不撅你臉。”他放下一把皮搋子在腳邊,從兜裡掏出來一包煙,叼了一根在嘴裡,随後摸遍全身都沒找到打火機。
尚譽從側兜掏出來一個橙色包裝的打火機,伸手過去,魯文一愣,還攏起另一隻手擋風,“會來事兒。”
不過幾秒,“哦!你妹啊!”畫風突變,尚譽手裡拿着皮搋子感覺不是有多麼的雅觀,遞給了于朝,把“打火機”收起來,“秘制檸檬汁,仿真打火機,能呲水遠超兩米,你,值得擁有。”
魯文驚恐萬分,“于朝,其實我覺得你像我一個故人。”
于朝:“像你爹!都多餘了,愛誰誰!”
“帽子叔叔來了!收手吧,于朝,回頭是岸啊!”陳喻把皮搋子一扔,邊揮手邊往傳來警車聲的地方走,介于尚譽為什麼沒被帶去警局,原因其一是走位過于風騷,提前退出戰争也無人發現。
尚譽回想起來不忍蹙眉,跟有病似的。德育處李興主任是剛從别的學校調過來的,戴着個長方框金色眼鏡,懷裡總抱着個掉漆的黑灰色保溫杯,她猜原本的顔色應該就是黑色,結果褪色變淺了,因為保溫杯顔色分布不太均勻。
大課間向來是吵鬧的,班裡亂哄一團。
“尚譽,看不看牌?”
“這什麼?”
女生看了看,道:“現在的位置是‘命運之輪’牌的旋轉意味着生活中的起伏和不可預測的變化。當這張牌正立出現時,可能預示着好運即将到來,生活将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就像命運之輪向上轉動,帶來積極的轉變。
你有好事要發生了,占蔔結果是一種參考和可能,真正掌握命運的還是自己。”
尚譽手疊放支在椅子背上,“我怎麼沒看出來。”
天空大概是在她從辦公室回來的那會就被一層灰藍色覆蓋,将陽光隐秘起來。細密的雨絲在窗沿敲打,這裡樓層不低,靠窗的位置有一棵綠樹,雨點落在樹葉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那位蔣主任的辦公室在行政樓,剛拿着材料從辦公室裡出來,這位比剛才那個訓人的要慈祥的多,“咱們用的複習資料都在樓下值班室,你一個人搬不了,到時候讓你班主任去找個人和你一塊搬。”蔣主任拍了拍他肩膀,“行了,邊走邊說。”又指着門口處黑色婁裡的幾把傘,“你抽出來一把用就行,這都公共的,一般我們誰沒自己帶傘就随便抽一把出來,用完換回來就行。”
“謝謝蔣主任。”
“哪來這麼客氣,他們都管我叫老蔣。”路過樓下的一面榮譽牆,像是很久之前的了,雨點打在透明玻璃罩上,兩人頓足,蔣主任指着牆上的一張證件照,“跟這個似的,有事老蔣、蔣哥,沒事蔣國棟。想必你剛才去教學樓的辦公室也見到了,孩子沒什麼壞心思,走吧。”
聞洱多留意了幾眼,像是高一剛開學拍的證件照,那會眉眼間還有很多青澀的模樣。名字下面還跟着一排小字,他看清好轉過頭去,跟着蔣主任大步走向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