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音樂在放,這個點人不多,但總感覺他們跟這個喧嚣的世界分隔開了。兩人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尚譽今天穿了身紅色魚骨連帽上衣,裡面的内搭是黑色的,頭發搭在胸前。
董慈站在他們對面,笑眯眯的看起來心情不錯,他為聞洱調制了一杯酒,跟尚譽第一次來喝的那杯一模一樣,他推過去道:“嘗嘗,度數不高。”
他們聊工資待遇和工作内容的時候非要尚譽離開,她頓時露出來了董慈的招牌笑容,又歪了歪頭,意思大概是,“你想幹什麼?”
“放心了,我不對你同學幹什麼。”董慈說。
尚譽在不遠處看着,看起來兩人聊的還算是愉快。
董慈看着他遞過來的身份證看着戶籍地址說道:“你也不是本地人啊。”
聞洱不由自主看着那邊坐着的女孩,正在擺弄沙發上的抱枕,“也?”
“嗯。”董慈繼續說:“阿譽沒跟你講過?我一年前才來這裡開店的,從南京來着。”
酒吧開業那天的第一個顧客是尚譽。尚譽一開始進這家店的時候,隻是尋思,西城區還有這漂亮地方,大概是因為周圍都是土拉吧唧的霓虹燈彩飾,就它别具一格,裝的怪奢侈,又想着是哪個有錢人想不開來着了。
沒頭沒腦地進來,角落裡擺放着一架舊鋼琴,偶爾會有人彈奏一曲。點了杯特調,酒吧叫鐘隐,原因是老闆相好的名字裡帶個‘隐’字,鐘隐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中意你嘅,隐。
那時候尚譽的人生,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鏡子,無法拼湊出完整的模樣,那家酒吧,算是一個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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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筘一回學校,不管哪個老師,尤其是班主任楊衫最愛找他,雖然近期總不來上學,但開學考試也考的不錯,大概在年級四十名左右,問他回答總是說:“不想上課。”
開學那會填的家庭住址是假的,楊衫找都找不到他,但唯一留下的手機号碼是真的,沒事可以發發短信打幾個電話,看看他還活着沒活着。
“隻有我這麼熱愛讀書,從不翹課。”陳喻撩撩頭發,看着旁邊坐着的謝筘繼續說道:“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待的多孤獨,同桌互相判英語聽力,你不在;體育課打球,你不在;食堂搓飯,你不在。”
謝筘緩緩從自己桌堂裡翻出來幾本弱智小說還有兩副撲克牌,都撇到他桌上,“我看我不在的時候你也過得挺滋潤。”
這大課間也真是夠自由,教室在三樓,年級主任辦公室就在四樓,此時尚譽坐在後排橫着手機跟身邊的人玩遊戲,後門透明玻璃被打鬧的人擋住,還挺膽大。
“月底房間你回哪裡?”陳喻轉過來問她。
她頭也沒擡,甚至更低了下去,“反正不在這,不約兒童,沒空。”
“那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好了。”
尚譽和陳喻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但與尚譽不同的就是,陳喻更愛說話,更善于社交些。陳喻其實不笑的時候臉也挺臭的,他現在身高一米八四,上幼兒園的時候可能是有點嬰兒肥,但現在長着一張清瘦的臉,五官端正,暑假時卷的頭發已經被楊衫勒令弄回來了。
謝筘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中午出去搓了頓飯,他回來的時間也挺好,一周也就放半天假,上半天就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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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譽穿着睡衣從浴室裡出來,用毛巾揉搓着頭發,一隻手拿着手機,看着群聊裡不斷彈出的消息,群名為“相厭相恨一家人”的那個是同學們自己建的沒有老師的群聊。
謝筘是跟同學相處的還不錯的。
[王子昂]:@謝筘,哥,你運動會開幕式還來不?我們方陣給你留着地兒呢。
[謝筘]:能來。
[顔文心]:班主任說讓拿班費再買點巧克力,到時候給運動員分着吃,現在咱們是誰記着賬呢?把買巧克力的這個錢減掉,看一下還剩多少錢,咱班費咋這麼不禁花,剛買多點東西啊?
[聶三星]:他用情頭的那一瞬間我差點沒喘過氣,我手抖的厲害,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了他和那個女孩子的照片2個小時,一遍又一遍看着我們的對話框,我知道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可能,我打算删除他的所有聯系方式的時候不小心點到了王者榮耀,排位誰來?
[王子昂]:打你妹。
[聶三星]:我那天突然被衫姐叫走,新同學給我打了一把,戰績比我這張臉還漂亮,新同學在群嗎?
[潘若淳]:微信号是國家機密……誰有好友給拉進來。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他拎着個袋子回來的,尚譽正看着群聊裡的消息,“同學群,你進不進?”
他手支着櫃子換鞋,“你拉吧。”
“ShanG”邀請“Er”加入了群聊。
“改群昵稱。”
“好。”聞洱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