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兒那裡有啊,得過了轉盤,那都不一定有呢。”
“下車。”尚譽剛在車上給謝筘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有打通,打開車門邁上了低台階。
陳喻掃收款碼轉了二十塊錢過去,拎着蛋糕跟了下去,怕蛋糕颠着,跑的自然是沒她快,“飄小雪花了,您慢點,别挨着了。”
司機愣了下,按道理才送了這麼幾部不應該收錢,點開了車上的廣播,磨叨着,“天氣預報也沒說今天有雪……怎麼就下起來了呢……”
尚譽手上拿着裝圍巾的袋子,擺弄了幾下,頭頂犯了涼意,摸了一下,是濕的,飄了很小很小的雪花,幾乎看不見。正巧,謝筘出生那天也下了雪,但那天的似乎是那些年最大的一場雪。
他們這個速度跑到醫院,估摸着要十分鐘能到大門就不錯了。她在路上聽見救護車的聲音,進了醫院之後直直的往搶救區走去。
白色的走廊裡,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搶救室的門緊緊關閉,那扇門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于朝站在搶救室一外,焦急地在不停踱步,雙手緊緊握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看到兩人過來,“我出了病房五分鐘,回來的時候已經進了搶救室,醫生說是突發性的,多虧了是在醫院,但現在情況不太好,我給謝筘打了好多通電話都沒接。”
尚譽大喘了幾口氣,“那就繼續打,他到底幹什麼去了。”她電話響起,尚譽發現今天電話多的不行,莫名的煩躁,是個陌生電話。
她挂了電話,垂下手,然後又站起身來,“我……操。”那一刻,世界仿佛瞬間崩塌。病房内外,一邊是與死神的抗争,另一邊是家人朋友無盡的焦慮和祈盼。
搶救費用包括急診檢查、急救藥品、輸血、監護等,搶救費用可能在數千元到數萬元。如果傷情嚴重,需要在ICU搶救,費用會更高。尚譽不知道謝筘怎麼樣了,總之得去了再說。
“你幹嘛去?”陳喻站起來。
“明江籬剛給我打電話,”尚譽看了眼點,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從晚上七點到晚上十點,進行了三個小時的手術,“他在搶救室二。”
陳喻咽了口唾沫,從兜裡掏出來手機,先安撫好于朝,讓她坐下,“我去打一個電話,待會就去,于朝在這看着點。”
“我待會想去看看。”于朝擡頭說。
“嗯。”
于朝問:“是需要很多錢的意思吧……”
“差不多,你不用擔心,我和陳喻會解決好的。”
“怎麼就跟我沒關系了呢?為什麼你們兩個人要承擔這些不該承擔的壓力?”于朝在椅子上坐着,拉上她的手,“我們是朋友,我要跟你們一起承擔的……你現在銀行卡裡還有多少錢?是你攢起來上大學用的吧,你的獎金還剩多少?是不是已經墊過一兩次的住院費用了,還能剩下多少?
尚譽抿了抿嘴,沒說話,指腹抹了抹她的手背。
……
尚譽到的時候,她看到明江籬和四五個人坐在搶救室外面。明江籬看到她,站起身,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是旁邊的男人起身道:“出了車禍,失血過多導緻休克。醫生正在搶救,現在的情況還不太清楚。”
搶救室上面的指示燈閃爍着刺眼的紅光,刺的她睜不開眼睛,明明上午還好好的,還在頒獎台上跟他對視,還說什麼動了凡心。還說過要一起過十八歲的生日,要一起高考,一起過了這個嚴寒的冬天。
“是因為你?還是因為出了意外,”尚譽掃了一眼坐着的那幾個人,唯有一個男生,看着十九二十歲的樣子,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的,她看着道:“肇事的呢?”
“是場意外,并不是因為小籬,手術費住院費後續的恢複等等的所有一切支出都由我們承擔。如果手術失敗,給家人的精神補償金也會按時間到賬。”剛才的男人繼續說道:“由于是小籬的朋友,所以我們就更加愧疚。”
“原來是朋友?”尚譽看了一眼明江籬,然後盯着那個男生,看着他底下的頭,“要是手術成功,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尤其是車禍,撞擊到了頭部,他六月份就要高考,到六月份的時候,他還能恢複成出事前的樣子嗎?精神補償金什麼的啊……明江籬,你一打電話,我不到五分鐘就過來了,我家有離的那麼近麼。”
明江籬的眼神裡帶着擔憂,擔憂的是搶救室裡面的謝筘,然後轉向她的時候,又帶着疑。
“因為他奶奶正在搶救室一搶救。”她話一出,搶救室外的樓道頓時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阿贊這名字,本來說是寓意平安喜樂,天真可愛的。”
兩台手術幾乎同時進行,沒有預兆的一場大雪下起來了,籠罩了整個城市上空和醫院,他出生的那天晚上,飄了一夜的雪,十八歲的今天,懷南市下了一場更為浩大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