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芳美人入太傅府!”他陰仄仄道。
然芳是李令宜貼身侍女,與其留她在宮中,日日提醒自己想起李令宜,不如送到崔寂跟前。
“臣遵旨。”
符骞終于如出了一口惡氣般,仰天大笑。
“三日後,若真如太傅所說,收回城池,朕必将太後親自送到府上。”他收斂笑容,正色道。
*
回府馬車上,長久沉默。
程将軍看着歪在一處隻剩一口氣的太傅大人,越想越氣,不由罵道:“什麼狗屁糟心事!早知如此,我一人進宮便好!真不該帶你來!”
崔寂閉上眼,聽他發洩怨氣。
“你眼光不行,看上的人一個比一個爛!”他瞪了崔寂一眼,“那小兒和他爹一樣,方士誤國!那女子……總有一天你得被她害死!”
不得明說天家,他隻能如此暗戳戳代指。
“咳咳……”崔寂被他嗆了兩聲,傷口作痛,他忍痛解釋,“都是我……欠她的。”
程将軍不知内情,隻勸道:“我看陛下對你已不似往日,你這般得寸進尺,還是要早做打算為好。”
“謝将軍提醒。”
“謝我,我就多說兩句。”程将軍湊近他,壓低聲音道,“陛下這樣子,實不是明君,估摸着要走他爹的老路……”
崔寂沒再讓他說下去。
他想起李令宜曾籌謀之事,道:“紀氏那個嫡女,如今身在何處?不如将軍替我探查一番。”
程将軍蹙眉:“怎麼,你又看上她了?聽聞她長得也不錯,不然陛下當初也不會想讓她做皇後……難道她沒做成皇後,是你故意安排的?”
“好啊你,難怪陛下對你有了嫌隙!你搶他母後不說,還搶他女人!”
崔寂暈了過去。
*
入夜。
宮中幾日折騰,到了夜晚,宮人們都沉沉睡去。
明月軒也異常安靜。
李令宜在睡夢中睜眼,看到床榻邊坐着一人。
是符骞!
他這身影,化成灰她都認得!
“阿令。”符骞低低喚了一聲。
李令宜迅速翻身至床尾,不忘摸到枕頭下銀簪,緊緊握在手中。
若他發瘋,她不介意當場殺了他!
“為何滅燈?”她警惕道。
她怕黑,向來睡覺前會燃一盞燈,一夜到天明。
可此時滿室黑暗,隻有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一點光亮。
符骞一動不動,道:“不必如此防備,我……無顔見你罷了。”
“無顔見我?”李令宜冷笑,“你是怕我這從地獄回來的惡鬼,殺你報仇吧!”
“可惜……”符骞輕歎一口氣,“讓你猜中了……死了,為何還要回來?不,死了就是死了!再無複生可能!”
他越來越激動。
李令宜看不見他的表情,隻在黑暗中看到他那染着紅色的雙眸。
“收起你手裡的銀簪!”符骞諷笑,“你想殺我,還差一些,我想殺你,易如反掌!”
李令宜看到他的手如鬼魅般,向自己的脖頸襲來!
“如今我是太後!你若弑母被天下人所知……”銀簪在空中劃過。
符骞無力把手垂下:“是啊,當初為何朕沒除了太後?正是太傅進言,不讓朕殺了她,才有了你複生之機!太傅對他的舊情人,還真是有情……”
“扯那麼多作甚!”李令宜抓住機會,道,“你放我出宮,我知道如何解你的毒!”
符骞緩緩起身,走到窗邊。
月光照亮了他的臉。
李令宜這才看到,他臉上浮現一抹嘲笑。
“你不必如此掙紮,全是白費力氣!”他回頭看她,“太傅已将解毒之人送來,你知道嗎?他以此換你出宮!”
“你說,他是在救李令宜?還是在救章愔?”
李令宜冷哼一聲:“他倒淨做些多餘之事!”
她不用他幫!
“阿令,你我夫妻一場,我對你甚是熟悉。”符骞移開目光,看向窗外,“這朝堂爾虞我詐,你自小被寵慣了,不屬于這裡。”
他知道她若出宮,必要涉政報複。
可他如今卻不得不放她出宮。
李令宜道:“人總會變的,這世間最大的變數,便是人。”
“既然你不聽勸,我便不同你做交易了。”符骞眼中有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我還是遵從太傅,三日之後送你入他府邸。”
既能出宮,李令宜便不再說什麼了。
“對了,等太傅傷一好,他就要與謝家結親了。”符骞笑道,“如此一來,太傅也算有了妻妾。”
“妻妾何意?”李令宜眉頭一跳,直覺不好。
“忘了告訴你,今日我已将你的婢女然芳,賜給太傅做妾了。”
符骞終于忍不住,捂着小腹大笑不止。
這下子太傅府上熱鬧起來。
他倒要瞧瞧,李令宜會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