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殿那冰冷的龍椅上，身上穿着玄黑色的龍袍，發被玉冠固定，案前立着一面圍簾，圍簾遮住了那九五之尊的一舉一動。九五之尊擡起手，身旁的禦前公公便呈上了茶杯，杯聲鑲嵌了金絲，通體白玉，裡面的茶可大有來曆，禦西湖，隻上供進皇宮給那九五之尊所用的茶，一年産量也不過十幾斤。泡茶的水也有講究，清晨花瓣上的露水。九五之尊輕抿一口茶便放下了，用指尖在那茶杯口打着圈，眉頭皺起好似在思慮什麼。殿内兩側跪坐着十八位大臣，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剩下六位便是六部尚書，後面也跪着的八位大臣，是批閱卷子的文官。殿門踏進了個穿着禁衛服飾的男子，跪在殿内，高聲喊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上的九五之尊開了口“平身，上官愛卿巡視的怎樣？”被呼作上官愛卿的禁衛恭敬的說道“回禀聖上，并無任何異常之處。”九五之尊點點頭，用手撐着臉側，阖上了眼。

我的腦裡回想起前幾日暗衛送上來的密報，那販賣春闱考題的男子家中柴房，竟藏着幾箱白銀，這小小一個抛頭露面的喽啰家中都藏幾箱白銀，那幕後之人是否便是富可敵國呢？程國的暗衛都被我撤回京城，調去跟蹤那被寫在小本上的官員了。

我先前拟寫的殿試名單隻被我多加了一人，安佳甯，我睜開眼，用手揉着眉，希望安佳甯能讓我更加确定自己的選擇沒錯。

我本是耐不住性子的人，還有四個時辰坐在這也不知該幹什麼，我微微靠後看到洪錢臉上一臉向往的神色。

“洪錢，去尋個殿試卷子給朕，宣紙與筆、硯也一起布好。”殿試按道理是要我出題，但我腦子裡亂七八糟不知出什麼題，我便讓菊月出的題交于我，我連看都沒看就叫洪錢差人謄寫，真不知菊月出的題是些什麼，恰好我也閑來無事，便試試罷。

制曰、朕惟自古帝王。必用賢才，肅清吏制 。使國興民安。朕承蒙天眷，未弱冠之年而登帝。興賢育才、為民、為國興。如今既崇經學、以正人心。重制科、以端始進。朕承蒙天眷，得百世安平。程前月餘屢犯邊境，雖言一時平和，但程于先帝之時便毀約而犯，朕念及子民，不願起戰，生靈塗炭，殿試時，與衆論，其各摅所見，詳切敷陳，毋泛毋隐，朕将親覽焉。

我心裡輕笑，菊月這題出的甚得我心，程國雖明面上言和，但不知背地裡使了多少絆子，況且那程國五皇子竟夜夜宿青樓。我是怎麼知道的，煊城倚書樓被那五皇子買了下來，竟敢派人去尋虞楓眠，暗衛暗中将一切線索斷絕，但那五皇子還是繼續派随從查着虞楓眠的蹤迹。

捏了捏眉頭，在宣紙上寫下——滅程

這五皇子可真是令我心煩氣躁，但，若是虞楓眠願意呢？我的眉頭愈發緊鎖，一口喝完了茶，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捏住茶杯，直到聽見白玉碎裂的聲音。

洪錢就站在我身旁，聽見了碎裂聲便看向我的手，指間鮮血落在禦書台上将宣紙染紅，似梅花一朵。

“皇上！”洪錢吓得出了聲，台下的大臣紛紛擡起頭看向圍簾後的人。

我壓低聲音“無礙，朕回寝殿，将碎片清好，不要讓那些大臣察覺。”我起身将那布滿血迹的手背在身後。

“朕回殿用膳。”我轉身下了台，路過那些跪倒的大臣，我将那還在流血的手縮回袖内。

“衆卿也應有些肚饑，朕讓禦膳房做些吃食。”說完便踏出太玄殿門，後面的大臣跪着高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叩謝皇恩。”

我坐在龍攆上，袖中手滴落的血早已染上了衣袖，幸好穿的是玄黑色的皇袍，我有些感歎自己竟能未蔔先知。

菊月一如往常早就候在寝殿前，侍從都候在殿外，我一進殿内，殿門便被菊月關上。

菊月直接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臂，将我的手攤開，我靜靜的看着那手掌滿目瘡痍，又擡起頭看着菊月從懷中掏出藥粉撒在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