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蘿躺在地上裝死,聞了一會烤肉的香味,口水頓時豐盈起來。
她躺在藤蔓上翻了個身,從躺着變成趴着,蛄蛹了兩下,靠近那團燒在火裡的菌菇——看起來好像是熟了,烤熟之後的顔色也好像烤雞肉的顔色……
李松蘿吸了吸口水,把火焰抽走挂到一邊,用袖子包起一塊菌菇吹涼,扔進嘴裡。
她一下子皺起臉:“嗚哇!酸的!呸呸呸——”
扭頭把剩下的菌菇全部吐出來,李松蘿被酸得眼淚直流。她揉自己流滿淚水的臉,吸了吸鼻子,放下手的時候,借着火光看見自己掌心髒髒的。
是烤熟的菌菇蹭在她手上的灰,大概率也有蹭到臉上。
從背包格子裡拿了兩張黃紙出來擦手擦臉,李松蘿扶着藤蔓站起來,仰頭往上看。
這片平台有四根支柱,但面積不大,類似于亭子之類的;粗壯的藤蔓勾勾纏纏在支柱之間,形成了天然的可以攀爬的階梯。
李松蘿現在被菌子酸清醒了,爬起來深呼吸幾口,順着藤蔓往上爬去。
最頂上的穹頂也覆蓋着藤蔓,但是和底下的藤蔓好像不是同一種;穹頂上的藤蔓有葉子,寬闊的淡藍色葉片比李松蘿的腦袋還大,寂靜繁密的生長在穹頂上,舒展的姿态很像鶴。
一把劍直直的插在葉片中間——距離李松蘿大概有七八步的距離。
李松蘿穿過比自己腰還高的葉片叢,走到那把劍面前。她手裡捧着的火光将那把劍照得纖毫畢現,劍身沾滿凝固的血迹,顔色還能分辨是紅的,就好像剛沾上去不久的一樣。
李松蘿好奇的伸出一隻手去握住劍柄。
頭頂猛然閃過雷鳴與閃電,巨大的聲響和光亮猶如煙火炸開;一瞬間整個世界的全貌在李松蘿眼前一閃而過,猙獰奇豔卻又死氣沉沉的植物覆蓋着歪斜古老的挑高建築物。
李松蘿瞳孔一抖,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對面。
男人,高挑,長發,膚色蒼白如鬼,身上打滿馬賽克。
她吓得尖叫一聲松開手,踉跄着後退兩步,情緒劇烈起伏下心髒驟痛,蹲倒在地單手死死按住心口。
無人維持的火焰熄滅,四周陷入死亡一樣的黑暗。男人清楚的外形在李松蘿松手的瞬間,立刻變得模糊。
他的皮膚融化,和四周籠罩過來的黑暗融為一體,像濃稠流動的某種液體,填滿空氣,覆蓋世界。
意識随着心絞痛加劇而逐漸模糊,李松蘿一手抓空滑到,順着藤蔓咕噜咕噜的滾下去。
但是她沒有感覺到疼,也沒有摔倒。
她摔進了一片柔軟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被冰冷的,觸感略微幹燥又冰得李松蘿直冒雞皮疙瘩的黑暗裹住纏繞的瞬間,李松蘿是崩潰的。
觸覺上來說有點像是液體,但是觸碰到皮膚時并不濕潤也不像看起來那樣粘稠,一頭摔進去時身上的重力一瞬間被卸掉了。
李松蘿連滾帶爬掙紮出來,驚慌失措的猛打響指。
她緊張得掌心都是汗水,手指連劃了幾次才勉強打出響指。火焰升騰,轉瞬間照亮四周——火光所至之處,藤蔓交纏,縫隙間隐約露出地磚。
再往前一點的地方,淡藍色大片闊葉叢生,隐約可見一把劍的模糊影子,直插在闊葉叢中。
剛才的雷聲,閃電,男鬼,仿佛突然活過來的黑暗,都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李松蘿呆呆看着前方,那片闊葉叢裡有幾片葉子東倒西歪,顯露出被人踩踏壓倒的痕迹。這是她剛才走過去觸碰那把劍時留下的痕迹,這足以證明她剛才看見的一切不是幻覺。
“我隻是懷疑自己被鬼壓床了而已……怎麼這裡還真的有鬼啊?!”
李松蘿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滿臉不可思議。
等到心情慢慢平複下來,李松蘿意圖去回憶那個男鬼的樣子——但是想不起來細節。閃電劃過的時間太短了,而且李松蘿根本沒想到這個地方居然還有除了她以外的‘人’。
唯一能記起來的,居然隻有那個男鬼滿身的馬賽克。
李松蘿搓搓自己胳膊,撿起火光想假裝無事發生離開這裡。
當她轉身背對那把劍的時候,一種強烈的,被注視的感覺陡然從後背升起,化作一種毛骨悚然的戰栗,從脊背一路攀爬至頭皮。
原本正常的溫度陡然變得森冷起來,李松蘿縮着脖子打了個噴嚏,猶猶豫豫回頭再看了那把劍一眼。
不碰那把劍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發生,一碰到那把劍,打雷閃電男鬼——等等!
李松蘿霎時福至心靈,握拳一拍自己掌心:“那個男鬼不會是我自己吧?!”
系統在送她過來之前,和她說過。
<謝扶蕖>是她的前世,她這輩子之所以是個活不過二十歲的短命鬼,就是因為她魂魄不全,因為她的前世<謝扶蕖>還有部分魂魄在這個世界飄蕩,沒有跟着一起轉世。
隻要把<謝扶蕖>殘餘的魂魄收集起來,補全她的魂魄,她就可以長命百歲了!
雖然前世是個男的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