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斷失誤。
李松蘿把耳朵貼在謝扶蕖胸口,聽了半天,也沒有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聽着聽着,她腦袋靠在謝扶蕖胸口上睡着了。
一場回籠覺睡到侍女來送午飯,李松蘿聞着飯香味兒就醒了,抹抹嘴角跳着跑進去吃飯。
她前十七年裡走路的時間不多,更别說跑和跳。
但是現在條件好了,李松蘿又能跑又能跳的,所以每次她都沒辦法好好走路,走幾步,就忍不住連跑帶跳。
侍女擺好飯,恭敬的跪坐在一邊,請示:“奎木大人讓我請示您,打算怎麼處理地牢裡的仙族。”
李松蘿捧着白玉碗在喝蘿蔔湯,咽下去一塊甜甜的白蘿蔔時,她在腦子裡回想了一下自己沒看完的書,困惑:“奎木是誰?”
侍女一愣,微微張着嘴巴,腦袋頂上原本八風不動的狼耳朵難以控制的抖了抖。
李松蘿往自己嘴裡又塞了一塊白蘿蔔,偏過臉疑惑的看着侍女——視線相對的瞬間,侍女打了個寒戰,飛快的低下頭去。
“奎木大人……就是拔舌城内狼族的首領,也是第一位向您稱臣的大妖。”
李松蘿終于将名字和妖的形象對應上了,恍然大悟:“噢——他也是大妖啊?”
侍女的耳朵立刻抖成了飛機耳,語速更是前所未有的快:“當然無法與您這樣的大妖相媲美!隻不過是為您分憂,統禦底下的小碎催而已!”
滿滿的求生欲幾乎要滿溢出來,李松蘿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侍女很怕她。
李松蘿手一擺:“噢,我知道了。地牢裡的仙族——”
她拖長了尾音,思考片刻,用筷子指了指外面:“台階底下不是有很大一塊花園嗎?給他們一人發一個鏟子,讓他們去給花園翻土吧。”
侍女錯愕,嘴唇動了動,但最後還是沒有說話,恭敬的答應了退下去。
侍女走了,大殿裡又隻剩下李松蘿和謝扶蕖兩個人。
李松蘿害怕自己嬌弱的前世再被太陽光烤着,連吃飯的矮桌都特意挪到了陽光照不到的角落。
前世似乎沒有什麼吃飯的自覺,即使菜和飯就擺在面前,他也沒有拿起筷子吃一口的行為。李松蘿看了眼他的手,有點懷疑他還能不能拿筷子——據說人如果死得很久,關節就會變得僵硬。
關節僵硬的話應當也沒辦法曲起手指握筷子吧?不不不,前世還是和那種完全死了的人有區别的,他那雙手在殺蛟龍的時候還握過劍呢。
腦子裡發揮着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李松蘿順手夾起一塊白蘿蔔塞進謝扶蕖嘴裡。
謝扶蕖不會自己主動吃東西,但是對李松蘿送到嘴邊的食物卻是來者不拒。
咀嚼了幾口,把食物咽下去,謝扶蕖開口:“李松蘿,甜的。”
李松蘿:“白蘿蔔當然是甜的嘛——”
謝扶蕖:“李松蘿。”
李松蘿随便夾了一塊排骨,塞進謝扶蕖嘴裡:“好了,不要再當名字複讀機了,複讀得太多就有點煩了。”
排骨有骨頭,耐嚼——但謝扶蕖嘴巴就動了兩三下,李松蘿清楚聽見他嘴巴裡傳來骨頭被嚼碎的嘎吱聲。
他喉結一滾,嘴巴便空了出來,娴熟的又喊李松蘿名字:“李松蘿,難吃。”
李松蘿瞪大眼睛,覺得甚是好笑:“你怎麼不吐骨頭啊?”
謝扶蕖轉過脖頸,臉朝着李松蘿:“李松蘿——”
李松蘿聳了聳肩:“好啦好啦,我給你找個不用吐骨頭的……”
她卷起衣袖,用筷子在菜盤裡扒拉。
扒拉菜盤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但李松蘿從來沒有和别人一起吃過飯,所以沒有這個意識。
隔着門戶和角度,落到飯桌上時已經削弱了很多的天光,照着李松蘿那截衣袖卷起的小臂。那截小臂一直到手腕的位置,無端多了許多紅痕淤血,斷斷續續的分散在潔白皮膚上,像是刮痧殘留。
李松蘿沒有在意那些痕迹,從菜盤子裡挑出一塊軟骨肉,塞進謝扶蕖嘴裡。
看着謝扶蕖閉上嘴巴咀嚼,李松蘿眼巴巴等着他評價;但謝扶蕖把食物咽下去了,卻沒有說話——李松蘿用筷子戳了戳他形狀姣好的唇:“有什麼感想,倒是說啊?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謝扶蕖不語,隻是咬住了李松蘿的筷子。
他突然的動作完全出乎李松蘿預料,李松蘿被吓了一跳。
按照謝扶蕖剛才嚼骨頭的輕松勁兒,李松蘿還以為謝扶蕖會把她的筷子也咬斷。
但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