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漢人是他們從哪裡綁的呢?”王管事又問。
“在馬六甲海峽那邊的一處港口,這幾個人是在另一隻中國船上,我聽不懂中國話也聽不懂倭國話。隻看到倭國人搶了中國船,又将這幾個人綁到船上來。”安德烈答道。
“你眼看着他們搶漢人卻不阻攔,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王熙鳳說罷,就讓王管事原樣轉述給安德烈。
安德烈聽了卻笑了笑“我如果要插手的話,恐怕早就被扔進海裡喂魚了。”
平兒聽罷卻微微點頭,也贊成安德烈沒有魯莽行事。
這更引得王熙鳳生氣,隻是現在不能發作,她隻好耐着性子繼續聽王管事和安德烈的對話。
“你能不能想辦法傳遞信件給他們呢?”王管事又問。
安德烈點了點頭。
“既如此,你寫封信問清楚他們的經曆,再讓安德烈把信帶給他們。”王熙鳳吩咐道。
說罷,王熙鳳就打算離開了。
安德烈看着平兒也要跟着走,忙問道“你們拿什麼謝我呢?”說罷,又對平兒笑了笑。
“你若幫了我們大忙,自然有重謝的。”平兒說罷,也不久留,就随着王熙鳳上樓了。
平兒也看出王熙鳳并不喜歡安德烈,上樓後看她又悶悶不樂的,自己也不敢提起安德烈說的事了。
*
一直到了晚上,平兒見王熙鳳仍沒有食欲,就準備自己做點東西給她吃。剛下樓,就看到王管事正和急匆匆跑來的安德烈說話。
“怎麼樣,回信呢?”平兒問道。安德烈将信遞給平兒。
平兒見安德烈滿頭大汗,心裡也很感謝他這樣誠心幫忙,就道“你在這裡歇一會兒,我去問問姑娘看有沒有别的吩咐。”
平兒拿了信上樓,就看到王熙鳳在門口站着,就笑道“姑娘快來看信!”說罷,就拉着王熙鳳進去,又掩了門。
王熙鳳接過信與平兒一起看了。二人看罷信,均是面色沉重。
“真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遇到了姑父叮囑的事!”王熙鳳歎道。
“現在可怎麼辦呢?我們能救出這些人嗎?”平兒擔憂道。
王熙鳳沉思片刻,才道“他們誤以為咱們是忠順王爺的人,信上說的這樣詳細,連貨物被搶了多少去都說了。咱們必須想個辦法,将這些貨再搶回來,這才是幫了姑父的大忙!”
“可是倭國人都窮兇極惡的,隻怕并不好辦。”平兒勸道。
“姑父說忠順王爺私自售賣鴉片,連皇帝都不一定知情,其中的利潤卻如此巨大。忠順王爺如今與姑父正是敵對,咱們如果能搶了人和貨物做把柄,姑父也許就能借此告忠順王爺一狀。”王熙鳳說出了自己的思考。
“隻是要想個什麼辦法才好呢?”王熙鳳踱步思考着。
“必須要巧,而且不能引火燒身。”平兒輕聲道。
“有了!”王熙鳳忽然笑道。
“姑娘總是這樣足智多謀!”平兒由衷贊歎。
“你不好奇問問我嗎?”王熙鳳坐到平兒身旁,靠着她的肩膀。
“姑娘若覺得我應當知道,自然會告訴我的。”平兒輕輕笑了。陪在王熙鳳身邊多年,平兒一直很有分寸。
“附耳過來。”王熙鳳輕聲道。
王熙鳳說罷,平兒尤覺得尚有不妥之處,二人又讨論了一會兒,才确定了大概的計劃。
又吩咐王管事讓安德烈先回去休息,明日早晨再來議事。
據安德烈所說,倭國人的船還要在嘉定停幾天,所以王熙鳳并不特别着急,應當将計劃慎重推敲後,确認沒有疏漏了,再去實施。
王熙鳳和平兒一夜沒睡,二人躺在床上又細細将計劃推演了一遍,直到天亮,王熙鳳才在平兒的勸說下眯了一會兒。
安德烈一早就過來在樓下等着,迫不及待想要聽平兒給他安排任務。此時晴雯恰好下了樓,她一見到安德烈,就笑道“怎麼跟到這裡了?真是長情啊!”
晴雯說罷,也不管安德烈聽得懂聽不懂,自顧自拿了針線,坐在門口繡花樣。這是本地人的習慣,晴雯來了才幾日,很快就入鄉随俗了。
“你在畫畫嗎?”安德烈問道,說罷,又指了指晴雯手中的針線。
“這是花樣子,就是衣服上的···”晴雯也知道他聽不懂,就指了指裙擺上的一朵荷花。
安德烈會意,又見這荷花繡得極精緻,俯下身子想摸一摸,豈料卻被晴雯踹了一腳,晴雯怒道“原來洋人也都是登徒子!”
說罷,晴雯就上了樓,也不理會安德烈的局促。
晴雯上樓時和平兒擦肩,又對平兒道“樓下那個洋人,真是個登徒子,平姐姐小心被他欺負了去!”
平兒笑了笑,猜到可能又是誤會了,就對晴雯道“也許是你們互相說話聽不懂,就有誤會了吧!”
“才不管什麼誤會不誤會的,他做出這樣的事,踹一腳還算輕的!”晴雯哼了一聲,就回了屋子。
“我好像惹你的朋友生氣了。”安德烈看到平兒下樓,就說道。
“沒關系,我已經和她解釋過了。”平兒笑了笑,又道“請坐吧。”
“今天有件事情想麻煩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我們可以給你一千兩的報酬。”平兒見安德烈坐了下來,就正色道。
“我并不是姑娘以為的膽小怕死的人,倭人要害漢人,我也應該幫漢人的忙。”安德烈道。
“明日是這裡的祭祀節,到時會非常熱鬧,想必倭國人也都會來湊熱鬧吧。”平兒問道。
安德烈點點頭“倭國人很喜歡過節,我今早也聽他們提起了這件事。”
“若他們大部分人下了船,這就罷了,如果下船的人不多,我們會想辦法吸引他們下船。”平兒解釋道“隻是難免船上會留幾個看守的人···”
“你想讓我将這幾個人怎麼辦呢?”安德烈問道。
平兒遞給他一包粉末,說道“将這個放到他們的食物或者水裡面,一個時辰就暈過去了。”
“這倒是個好東西!”安德烈接過去,還聞了聞,并沒有發現特别的味道。
“到時船上沒有了倭國人看守,我們會派一隻小船靠近,你隻要負責接應就好了。帶我們的人去找被綁的漢人。”平兒又道。
“天黑看不清人,我怎麼分辨是不是你們的人呢?”安德烈問道。
平兒心裡對安德烈的謹慎也有幾分贊賞,就回道“我們的人頭上戴的帽子,是特殊的絲線做的,用火把一照,帽子上會有一條很明顯的橫線。到了夜間你就知道了。”
平兒說罷,又叮囑道“你一定要仔細記清楚了,到時萬萬不能有一點疏漏的···”
“姑娘為何這樣相信我呢?”安德烈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