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她一人,騎着千裡良驅,躲進了密林,她逃了兩天,以為逃過了,卻掉入了峽谷。
狂風暴雨,四周是黑暗的海水,她僥幸抓住一片殘木,一直在海上飄着。
簡六猛然從床上坐起,大口地吸着氣,窒息的感覺因清醒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惡夢驚醒後的心悸不安。
她按着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心,想把它壓下去。這數月來,總有一種無法控制的心悸燥動,讓她不得安甯。
閉上眼睛繼續躺下,卻再也難以安眠,于是輕輕地起床,看見地面上空空如也,俞少璟不在房内。
難道他半夜出去查探?
屋外幽暗寂靜,門前樹影重重,月光流瀉在花木之上,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大概是快天亮了。
距離爺爺與父母的慘死,已經三個多月,她到底可以從這裡得到什麼線索為爺爺洗脫罪名。
她坐在石頭階梯上,任由清涼的春風任意吹打,将臉靠在曲起的雙膝前,盯着地上的草芽呆呆出神,直到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她,她募地轉過頭去,月光暗淡,可那雙黑寶石一樣的眸子熠熠生輝。
俞少璟見簡六神情茫然中帶着悲痛,瘦弱的身軀縮成一團,不由得柔聲道:“你睡不着嗎?”
簡六重新把下巴埋在雙膝前,低聲道:“隻是做了一個夢。。。。突然很想我的家人,可惜,他們都不在了。”
俞少璟見他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少年,赢弱纖瘦,孤身一人,此刻更是一副悲傷無助的樣子,他一時無言,默默地坐在他身側,看向前方的秋千。
簡六見他不出聲,順着他的目光,說道:“這裡居然有個秋千。”
俞少璟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我想起弟弟小時候,很喜歡秋千,可是父親偏偏說那是女子的玩意,不讓他玩。後來我每次都幫他把風,讓他玩個夠,不過他玩了一陣子就不玩了。”
簡六道:“看來你和你弟弟感情不錯,我沒有兄弟姐妹,如今我爺爺父母都死了,這世上隻餘我自己一個人了。”
“其實我弟弟也死了。”
“這種環境,真的很适合交換身世”簡六一時無語,如果是因為想安慰她,大可不必如此。
簡六不想兩人都沉浸在悲痛的回憶中,故作輕松地說:“你剛剛去哪裡了?去了查探什麼嗎?”
“我剛才在那裡。”俞少璟指了指前方一片屋頂,“我在那裡等日出。你想去看嗎?”
簡六點點頭,俞少璟搭着他的肩膀,以輕功跳躍上屋頂,簡兮第一次有這種騰雲駕霧的體驗,她腳下懸空,覺得不踏實,情急之下,雙臂環住了俞少璟的腰。
雙腳着地,她才察覺自己的舉動,不好意思是松開手,轉臉看着俞少璟那俊冷的臉容,又有一種吃到他豆腐的得意,忙壓下嘴角,整理表情。
兩人靜靜地看着東方,簡六不是沒有看過日出,卻沒有如此安靜地等待太陽升起,遠方墨藍的天空一點一點地亮起來,一片柔和的晨光漸漸升起,緩緩展開,像是一位沉睡的少女羞答答地蘇醒,展露笑意。
如絲綢般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簡六不知不覺睡着了,頭幾經搖晃後輕輕地、安穩地落在俞少璟的肩上,俞少璟看了他一眼,沒有推開,靜靜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