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塵回到京城,他早知道韓哲在淮王府,所以第一時間來尋他,
知道俞少璟恢複了本名,還被陛下任命為皇城三等侍衛,他大吃一驚。府上的人說他去了淨慈堂。他在京中長大,自然聽說過淨慈堂,便直接前往。
他在堂外見到韓哲,隻來得及叫了一聲,便聽見堂内燃起信煙,他也不知發生什麼事,跟着韓哲和幾名侍衛入内。
接着便是一翻救人,回到淮王府,還是救人,可憐他飯沒吃,水也沒有喝一口。
終于可以坐下來,他也不管他的面前坐着當朝淮王,新晉的公主,端起茶杯就一口悶,還想再倒,茶壺卻是空的。
因為在商議要事,房中并無婢女,淮王剛想叫人進來倒茶,周亦塵拿起韓哲身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韓哲眯起眼睛,李晟剛想直起的身體又緩緩坐下,簡兮分别看了兩人一眼,坐懷不亂地端起自己的茶杯,眠了一口。
屋内一時落針可聞,好像衆人突然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李晟想了想,還是決定起身,喚人倒茶。
周亦塵察覺到衆人的異樣,急叫道:“怎麼了,我從早上到現在,飯都沒有吃一口,都要餓死了,堂堂王府,連口水都都沒有,再說了,你的水我又不是沒喝過,我們還。。。。”
韓哲白了他一眼,打斷到:“雲香如何了?”
“她服藥及時,而且她身體底子不錯,休息幾天也就無礙了。按照小簡剛才的描述,這毒做得妙啊,茶是無毒的,糕點也是無毒的,混在一起就有毒,除了軟筋散,還有斷腸草。斷腸草發作的時候本來是很疼的,所以這斷腸草應該是經過加工的且份量極少,而軟筋散的分量則很大,所以斷腸草的疼痛被忽略了,可如此,她必須要一直和你說話來拖延時間才等到毒發。”
“在那種情景下,她說的應該都是真的。”簡兮把若音說的話跟他們大概說了一遍。
韓哲道:“我一直在想蠻族女子的去處,看來,這麼多年來,蠻族一邊以紅蓮坊為據點,一邊把女子安插在各府中,也許是為了查探消息,或者圖謀什麼。可惜,紅蓮坊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我們不清楚那些女子到底去向何處,殿下,也許王府中的衆人也需要排查一下。”
李晟點頭:“本王會安排人排查。沒想到蠻族原來還有這等野心,簡兮,我們立即進宮,向父皇禀明事實,讓父皇定奪。”
簡兮點頭,門外卻傳來程波急促的聲音:“殿下,陛下急召華瑤公主進宮。”
韓哲馬上道:“我護送你去。”
周亦塵看着這兩人,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在簡兮的印象中,李泊一直是一位和祥的君主,可此刻,坐在殿上座的李泊,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全身緊繃,站在下首簡兮居然能明顯地感覺到李泊的怒氣。
秦茂和陳雲川同樣神情肅穆,整個大殿像是壓抑的火山,随時會爆發。
李泊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女子不知怎地模糊起來,像是自己記憶中的女子,可她的聲音又把他拉回現實。
李泊在心裡輕歎一聲,直了直有點僵硬的身體,以簡兮從沒聽過的嚴厲聲音道:“朕是不是說過,不要以身犯險,你就如此不聽朕的話了嗎?”
簡兮和俞少璟馬上跪下,簡兮擡頭看向李泊:“陛下恕罪,簡兮沒想到側妃會毒害臣女,她說,是因為爺爺剿滅了蠻族,她是為蠻族報仇,請陛下聽臣女細細說來。”
陛下一向疼愛自己,對她尚且如此嚴厲,更何況對韓哲,簡兮斟酌一翻,決定隐去韓哲發現蠻族線索的内情,隻道:“臣女是因為在側妃那裡無意中得到了紙張的蹊跷,為爺爺翻了案,想向側妃拜訪道謝,沒想到,她先約了我并且利用素安師太向我下毒,并且暴露了自己蠻族的身份和複仇的信息來拖延毒發的時間,如果不是周太醫之子周亦塵及時趕到為我們解毒,恐怕我們都會沒命,是簡兮粗心大意,調查蠻族心切,思慮不周,請陛下恕罪。”
李泊隻是聽陳雲川禀報說側妃自認是蠻族人,毒害華瑤公主,心中怒火中燒,此刻聽簡兮一翻闡述,憐惜其差點丢掉性命,心中怒火已經去了大半,臉色也緩和起來。
李泊問道:“側妃說了為什麼她要複仇嗎?”
“回陛下,沒有來得及說。”
他看了一眼簡兮身後的陳雲川和韓哲,道:“你們先退下,簡兮你留下來。”
“知道朕為何留你下來嗎?”
“陛下是想問什麼嗎?”
“朕是覺得,也許你想問什麼?”
簡兮再次跪下,懇求道:“側妃說,蠻族人都痛恨蘇家,也痛恨皇族。臣女懇請陛下告知臣女此事的真相。臣女的家人全都害死,臣女多次被追殺,臣女自認為應該知道其中的緣由。”
“罷了,如果不告訴你,隻怕你也會去查,而且,因為這件事你失去了家人,你确實應該知道。”
李泊揮了揮手,讓簡兮行近身前,自己則疲憊地靠向座背,回想起遙遠的往事,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良久,他才整理好思緒,說道:“二十五年前,先帝曾派蘇将軍去剿滅叛軍,先帝派了自己的親信程良作為副将,跟随蘇将軍。勘察了以後,蘇将軍發現叛軍隻有數百人,而且都是女子,覺得事有蹊跷,本想先請旨問明情況再作決定,可程良卻奉了密旨,趕盡殺絕。而那數百人的叛軍,其實是蠻族人。”
簡兮聽到一半的時候已經猜到,先帝是出名的暴君,他不過是借蘇燮的名聲行事,爺爺被擺了一道,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