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共情角色,而隻是表演情緒。
實際上,幸會被他和茉子一眼認定為影,就是因為他們太像了。
幸潛意識裡抗拒通過這個角色表達自己。
“他是在父親的家暴中長大的。每次被打,他都會想起自己的父親。”
“被打痛楚和内心的痛楚煎熬着他,但他忍耐着,他想快點結束,媽媽還在等着他。”
“你可以想一想,自己有沒有明明很痛苦,卻需要忍耐的時候,這就是影性格的底色。”
拓海完全吓呆了,瞪着兩隻銅鈴大的眼睛看着知幸。
知幸的失神了一瞬,眼睛濃郁的仿佛在流動,内心仿佛有一根繃的很緊的弦在撥動。
“少,少爺……”
“我知道了,讓我調整兩分鐘。”知幸迅速背過身,走遠幾步。
他努力讓自己變回平靜,太陽穴卻突突的在做抗争。
頭疼得用手抵抵眉心,頭皮發麻的難受時,一隻手從他頭頂覆蓋下來。
他猛的一怔,不适感平靜下來。
擡起眼睛去看,還沒看清什麼,拓海的聲音已經炸了出來。
“尚錦程,我要把你手給剁了啊啊啊!”拓海龇着牙撲了過來。
尚錦程就是不放手,反而以他腦袋為圓心,手臂為半徑,踮着腳圍着他轉起了圈。
“你剁呀你剁呀,我就摸怎麼樣!欸,抓不到,抓不到~”
他小人得志的嘴臉蠻欠揍的。
知幸感覺頭上仿佛長了個風扇,剛才那種溫暖蕩然無存,隻剩下淩亂。
兩個人圍着他轉了幾圈,他實在忍無可忍,往下一矮身,從兩人縫隙鑽走了。
他頭痛着呢,這兩個還在鬧。不過他們一鬧,他倒是不頭痛了。
“欸,幸|少爺,你等等我!”
兩個人反應過來,一邊互相拳腳相加,一邊追着他來。
“好玩嗎?”知幸轉過身瞪了他們一眼。
他們倆不敢打了,尚錦程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
真的好玩欸,幸的腦袋和他的外套一樣毛茸茸的欸。
但看到幸的表情,他繃住了臉:“不好玩。”
看見他迅速轉變的神情,知幸有點想笑,忍住了。
目光不自覺看向尚錦程那頭被染的五顔六色的頭發,有點想報複回去。
拓海不樂意了:“竟然還敢說不好玩!”
尚錦程撇撇嘴:“那我說好玩。”
拓海還是不樂意:“你有什麼臉說好玩!”
兩人互瞪一眼,雙手又打起太極。
對他們兩個的心智,知幸表示沒眼看。
尤其是拓海,他平時還蠻穩重的,做事也靠譜,怎麼也這麼幼稚。
尚錦程就不說了。
但這些吵鬧讓他内心卻莫名輕松許多。
看見兩人在争辯時抖動的腦袋。
知幸一手一個,摸了上去。
面前的人呆若木雞,他雙臂用力,迅速把兩個腦袋往下一按。
“吵死了。”
做完這個惡作劇,他拍拍兩手,志得意滿的揚長而去。
尚錦程和拓海直起身,大眼瞪小眼。
“他好像高興點了。”一個說。
“好像是的。”一個回答。
“哼!”兩人給對方自己的後腦勺,便各自往回走。
知幸空洞洞内心,似乎被填滿了片刻。
想起自己剛剛把兩個傻蛋的頭往下按,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在規矩裡,那樣很失禮,也很粗魯,不是青木家的繼承人能做的。
但卻是知幸想做的,而且這樣做了之後,他的内心很快樂。
這兩個傻子,在故意逗他開心吧,他們雖然在吵架,但目光總是不自覺向他飄來,他都看在眼裡。
他的心情,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嗎?原本的自己,是重要的嗎?
知幸微微垂下目光,臉上的微笑加深了。
“導演,我調整好了。”
山下孝一看到知幸的神情,微笑着點頭,拿着劇本的手一揮道。
“好,好,小弟們,錦程君,就位!”
前面都進行的很順利,被打的動作也套的很好,但全劇組的心都十分忐忑。
因為後面的關鍵鏡頭,他們已經走了三十多次還找不到感覺的鏡頭。
“老大,這小子真夠硬骨頭的,都被揍成這樣了,都沒嚎兩句給哥們助助興。”
小弟們獰笑起來,甩甩酸痛的拳頭。
地上躺着的影早已遍體鱗傷,他痛苦的喘着粗氣,疼痛刺激着他越來越模糊的意識。
葉明光從樹上躍下身來,小弟們自動給他讓出一條路。
他一步一步走到影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或許是覺得影的眼神很是讨厭,葉明光眼中戾氣一閃,蹲下身。
來了!來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攝像機拉近特寫,緊張地等着那個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