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錦程看見知幸把手上的餐具一股腦全丢進水槽中,水槽的水漫了出來,知幸往後一竄,沒讓從台子滴下的水濺到自己身上。
他看了一眼尚錦程,示意他把手裡的餐具也丢進去。尚錦程雖然搞不明白,但也照做不誤。水又漫出來些,白花花的泡沫中間露出一個杯子底,表明水池的容量已到達極限。
知幸又轉過頭往餐桌上搜索,看到了唯一留在餐桌上的豆漿機。他幾步過去,将豆漿機抱了過來,擡手就要往水槽裡放。
“等下!”尚錦程沒忍住出了聲,還好他嘴夠快,不然涼平的豆漿機要進水報銷。
尚錦程從知幸手中接過豆漿機,将内膽拆下來,但是水槽裡已經放不下去了。
看他盯着那個冒出頭的杯底,知幸把他往邊上捎了捎,然後挽起袖子,把那個滿是泡沫的杯子撈了出來,然後尚錦程眼睜睜地看着他放到櫥櫃裡,泡沫水從杯壁流下來,打濕了櫥櫃。
尚錦程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卻見他又撈出一個盤子,往櫥櫃裡放。
“等一下,你這是在洗碗?”
知幸掀了掀眼皮“:不然呢?”
尚錦程往水池走進:“碗不是這樣洗的,我來吧。”
“不要,你教我。”
聽見知幸說了“不要”,尚錦程有些吃驚。他雖然此前會拒絕别人,但從來都很委婉,不會像今天這樣直截了當的。
看着知幸執拗的神情,尚錦程點了點頭。
“先把池子裡的東西都撈出來,然後把水放了吧。”
于是池子裡的鍋碗瓢盆被兩人撈出來,打開塞子,洗潔精水沖進下水道。尚錦程将水龍頭開了一小股水流,拉過知幸的手去沖洗。
知幸的内心閃過一絲怪異:“洗手我還是會的。”
尚錦程馬上放開了他,像做錯事一樣不敢去看他,知幸轉過身手洗淨,看了眼杵在那裡的尚錦程,讓開位置。
“我洗好了,你洗吧。”
知幸的手指修長白皙,觸感細膩微涼,剛才在水裡泡了一下,指腹起了些小褶皺。
尚錦程把眼睛别過去,慢慢地挪到水槽邊,一邊洗着手,一邊在腦子裡胡思亂想,一張俊臉越洗越紅。
洗完手,尚錦程拿過一邊的乳膠手套:“戴上手套吧。”
他那手,紙片都能輕易劃出口子,彈鋼琴絕對适合,拿來洗碗……太暴殄天物了。
知幸在尚錦程的指導下,戴上手套,一手拿起海綿擦,在另一手拿着的盤子上抹。
看他動作熟練了,尚錦程打開一小股水流,讓他沖着水洗。
知幸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手悶着,但又有涼水沖過,手上盤子的泡沫和污漬都被一點點沖刷幹淨,露出光潔的白色陶瓷。
随着盤子一個個洗淨,他的内心仿佛也在一點點沖刷幹淨,污漬都被水流沖走,隻剩下原來的底色。
尚錦程看到他的神情很認真,眼睛很明亮,他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明亮的神情,好像撥開雲層的天空。
餐具都被洗淨放到壁櫥裡,隻剩下豆漿機内膽。
“裡面有刀片,容易傷到手,我來,你去擦桌子。”尚錦程當仁不讓的說。
知幸點點頭,拿起吸滿了水滴滴答答的抹布就要離去。
“等等。”尚錦程把抹布截下,在水池擰幹了水,又遞還給他,“可以了。”
知幸擦桌子很細緻,等他拿抹布回來,尚錦程已經洗好豆漿機,擦幹水池邊的水漬,還把濺了水的地拖了。
尚錦程幹活太麻利,知幸呆了一下,然後在水池邊把抹布洗了洗,學尚錦程的樣子擰幹了,又出去擦了一道桌子。
想起知幸愛幹淨,尚錦程再拖了一遍地。
知幸再次回來,這次是真的無事可幹了,尚錦程甚至連壁櫥都擦了一遍。
尚錦程拿過知幸手上的抹布,洗幹淨擰幹挂起,然後幫知幸脫了手套,見知幸再洗了一次手,尚錦程也再洗了一次。
不知道再幹什麼好,兩個人愣愣的互相看了一眼,尚錦程把眼睛垂下,知幸往廚房外走去,讓跟在後面的尚錦程坐在沙發上。
兩人坐下,又是一陣沉默,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給你泡點茶,涼平的玄米茶很好喝。”
尚錦程想說什麼,但知幸已經站起來又往廚房去了。
尚錦程隔着玻璃看着他的側影。知幸個子很高,穿着很清爽的白衣白褲。他的身材略微有些清瘦,但骨頭長得好,站在那裡就很端正協調。
泡茶他很熟練,但他的側臉顯得格外認真。窗外的光斑從地闆反射,打在他修長的脖子上,仿若沾上了幾片羽毛,看上去肅穆而聖潔。
長的好,家教好,修養好,性格好……他找不出知幸的一點缺點,也難怪江沐安會喜歡他。
至于要诋毀他,是那些人自己的問題,心理陰暗性格扭曲之類。
知幸端着茶回來:“我泡茶的手藝不及涼平,不過也不算糟。”
尚錦程哪裡懂什麼茶,端起來咕咚咕咚喝着,除了覺得好喝,沒有其他可以評價的。
他眼睛從茶杯後面探出來,小心的看着知幸的神情。
“對了,還有涼平的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