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國内的時候,每周都要和朋友出去吃火鍋,我和你講,我們成都的火鍋比這個還要辣,還要香,可惜這家沒有鞭炮筍,吃火鍋一定要下鞭炮筍。”
尚錦程邊說邊用漏勺取了一塊蝦滑放在知幸碗裡。
“蝦滑也一定要吃!特别好吃。”
知幸感覺自己身上的汗越出越多,手有些發抖地去夾那塊蝦滑,蝦滑放在嘴裡就火球一般,他嚼都沒怎麼嚼就吞了下去。
吞下這一塊,那股辣勁更是從肺腑直沖上來,他感覺自己又暈又懵,耳朵也像蒙上了水霧,身上越來越輕飄飄的。
灌了兩口茶水,嘴邊的辣意隻是壓制下去一瞬,便再次湧了上來,眼前白花花一片,他用一隻手撐着腦袋。
看到尚錦程又夾了什麼給他,他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别……我不吃了,太辣了……”
他用手扇着風,又灌了幾口茶水,依舊隻能治标,不能治本。
“你沒事吧?”他這一反應讓其他三人吃了一驚。
“沒事,我出去吹吹風就好,不用管我。”
他仰起臉,對他們露出一個笑容,尚錦程看他臉色不是很好,見他要站起來,馬上去扶起他。
站起來後,知幸眼前白了一陣,慢慢恢複了正常,他笑着示意尚錦程不用扶,把手從尚錦程胳膊裡抽了出來。
“我和你一起。”
尚錦程微微蹙起眉,神色難得地嚴肅認真,不容拒絕。
知幸對他點了點頭,江沐安擺擺手:“去吧,早點回來。”
他們走後,茉子壓低聲音,擔憂的問道:“幸君真的沒事嗎?”
“沒事,知幸從小辣椒吃多了就會這樣,辣勁過去了就好,更何況有尚錦程在。”
茉子臉上帶着微笑,辣椒吃多整個人會虛弱也太可愛了吧!
茉子并沒有因此而放心一些,但人家姐姐都這麼說了,确實應該不用擔心。
走出大門,餐館裡的悶熱被甩在身後,夜晚清涼的風掃過知幸的周身,讓他稍微舒服了些,隻是身上還是有些虛弱無力。
這塊地方在遠離城市中心的郊區,剛被開發不久,人煙不多,但設施配套還算齊全。
“歡喜來”附近就有個很小的兒童樂園,樂園内有幾個滑滑梯和一個木制秋千,燈光昏暗,寂靜安甯。
他們兩人并肩在木制秋千上坐了下來,知幸微微插着手,向前傾着身體。
“你肚子不舒服嗎?”
看見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尚錦程從自己的包裡拿出消過毒的手帕,側身上去,幫他擦額頭上的汗珠。
“沒事。”
“幸,不舒服要說,好嗎?”
尚錦程的聲音顯得很溫柔,卻帶着很濃的關心意味,甚至還有些強硬,他仔細小心的幫知幸擦着汗,手帕之下,知幸的目光微微擡起,看向尚錦程擔憂的神情。
“你怎麼會帶着手帕?”
尚錦程理所當然的說:“因為你随時會用到,所以我随時會帶着。”
“我自己來吧。”知幸從尚錦程手上接過手帕,垂下眼睛,目光中卻帶着一絲有些複雜的情緒。
尚錦程将身子坐直了些,兩個人不知為何陷入了一絲沉默中。
“幸,我想幫你。”不知過了多久,風中傳來了尚錦程的聲音。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不。一直都是你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不管是悲傷也好,痛苦也好,你從來都是埋在心裡,默默地付出,默默地忍受。”
知幸疑惑的看着他:“尚錦程,我隻是吃多辣椒不舒服,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尚錦程的眉頭緊鎖,或許喝了酒,他的内心産生一種強烈的沖動,這種沖動在今天已經湧上好幾次,現在更是讓他難以自持。
“你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你總是強迫你自己,拍電影是,這次吃火鍋也是,你明明可以直接拒絕我,和我說你不喜歡,和我說你會有負擔,但你從來都不告訴我。”
“幸,我真的隻是一個大笨蛋,全世界最笨最笨的大笨蛋,我總是被你照顧着,卻一點也沒有發覺。遇見你,我真的覺得好幸運,可是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你的過去我幫不了你,可現在,明明我已經在你身邊,可我還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知幸右手撫上他的側臉,将他的頭轉了過來,兩個人的目光相對。
“做這些事,我并不覺得是在忍受痛苦。你陪在我身邊,什麼都不需要做,就已經幫了我很多。”
尚錦程一手拉過知幸右手的手腕,他的目光如火般熱烈:“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任何人傷害你,就算那個人是我自己!幸,我在乎你,在乎你的所有感受,我想讓你快樂,幸福,我想讓你的世界裡再也不會有任何黑暗,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送給你!”
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漸漸用力,知幸睜大了眼睛,想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卻不能夠。
“尚錦程,你的話好奇怪。”
在錄音室裡,在餐館裡,尤其是現在,尚錦程的行為越來越難以解釋,他目光中燃燒的熊熊的欲望,是知幸以往從來沒見過的,難道尚錦程喝了酒,又開始發瘋了?但今天喝得也不多啊。
“是啊,好奇怪,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奇怪。”尚錦程的心中,那種沖動洶湧而出,終于變成了語言說出了口,“幸,我真的是一個笨蛋,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