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
陳空看着她,“和我待在一起這麼不舒服嗎?”
周藤不看他,電視機的背影音很熱鬧,她輕聲說:“沒。”
陳空看着她搭在沙發上的細白指尖,眼神流連,落寞無奈,“收留我一晚吧,藤藤。”
他低沉的話音讓周藤一時無法言語,在她的沉默中陳空說:“謝謝。”
“……”
春日雖然不冷了,但是晚上也有些涼,又停了暖氣,周藤拿了一個毯子放到客卧。
她頭發還沒吹,穿着長袖的睡衣,淋浴的聲音停了。
陳空從衛生間出來,裸着的上身勁瘦挺闊,線條流暢,确實賞心悅目,周藤眼睛停了幾秒,然後說這裡沒有男式睡衣。
陳空笑笑說沒事。
他今天穿的是比較寬松休閑的運動裝,來的時候也很幹淨,就這樣将就睡一晚上也沒關系。
嗯了一聲,周藤眼睛低着,要越過他回房間,共同的沐浴香味萦繞交錯。
啪地一聲,周藤的手腕被一雙略濕潤的手攥住。
她擡眼,陳空說:“頭發,沒吹呢。”
發尖積蓄了很久的水珠無聲落了一滴在領口,順着脖頸掉進去,周藤輕咳了一聲開口說:“一會。”
陳空:“我來吧。”
周藤想拒絕的,但陳空已經去拿了衣帽間的吹風機,把她按坐在椅子上,一點點給她吹頭發。
吹風機的聲音掩住了心跳。
陳空的手指在她發間穿梭。
從前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幫她洗澡,在每一次結束後,周藤累得睜不開眼,身上總會汗涔涔,亂七八糟的痕迹,他床上沉默,可很折騰人。
是周藤先喜歡他先追他的。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後來的那個樣子。
她眼神空洞着,蓬松厚密的頭發要吹很久,但胡思亂想間已經咔哒一聲,吹風機停了。
陳空把吹風機挂回去,出來時候她還在發呆,摸了摸她腦袋,說好了。
周藤嗯了一聲,說謝謝。
陳空不喜歡她說謝謝。
在她站起來的時候陳空挺闊的身軀将她攏住,周藤後背靠着牆。
他的氣息迫近,周藤無處可逃。
陳空伸出手指,輕輕撫着她面頰,周藤偏頭,陳空俯首去碰她的額頭,又用臉貼着她面頰。
他的酒味還沒有完全散盡,靠的這樣近可以感受到他一點醉意,盡管他一直看上去清醒。
“對不起,我那時候不該跟你發脾氣冷着你,也不該那麼不留情面,是我錯了,你别跟我生氣了好不好?”
周藤皺眉,有點頭痛,她心裡太亂了,輕推開他,“多久了還生氣,早就忘了。”
陳空心裡垂得更重,擡眼看着她,“連我也要忘了嗎?”
周藤低聲說:“睡吧,我累了。”
說完沒有等他回答就自顧進房間了。
——
虞澄四處奔波,終于在四月底接了一個活動。
宛市崇義縣以茶和竹為特色,但是地方落後,開發不足,少有人知當地的淵源文化,沒有投資也就發展不起來經濟,發展不起來經濟又沒有投資。
幾年前有一個回鄉大學生以茶文化為切入點,做了幾次宣傳,效果還算不錯,但也隻是當地茶葉和特色竹編銷量有所上漲,投資一事遙遙無期。
于是這位大學生需要進行針對性宣傳,最好能商業和文藝兼具,找了很久,在網上看到回聲娛樂視頻節目的時間眼前一亮。
準确來說是看見周藤的視頻風格眼前一亮。
虞澄接到這個商務的時候有些興趣,但是跟近期内接到的其他商務比,事多錢少。
對方軟磨硬泡,不願意提高報價,又想跟她們合作,一直誇回聲制作的視頻高雅文藝,洗人心靈,在市場上是獨樹一幟,又說老闆本人一定是心懷理想的獨行人。
虞澄這麼厚臉皮一人都不好意思了,猶豫着犯了難,于是詢問周藤意見。
資料發給周藤,說是資料,其實就是公衆号上的幾篇文章,點贊數不多,可見這樣單純的文章能達到的宣傳效果有限。
崇義靠山,這裡的竹影茶是特色,因茶葉形似竹葉而得名,是很稀有獨特的茶種,茶樹并不在茶園,而在當地泉山中段,百年茶樹有千株,千年以上的古茶樹不過十七株。
“那邊的意思是想借着宣傳拉來一些投資發展當地經濟,同時弘揚古老竹影茶文化,雖然摳但挺真誠的。”
虞澄發來資料後又簡單發了這麼段消息解釋。
周藤看得很仔細,直接給虞澄發消息:“接,我親自負責。”
過了一會,虞澄回:“好吧。”
虞澄早就想給周藤配一個助理,她自己說不需要,但出差總是要帶人的,除了拍攝的人還得帶一個臨時助理。
虞澄在群裡一問,所有人都吻了上來。
“我我我!藤姐帶我去吧!”
“我去,我去,藤姐一次都沒帶過我,我願意端茶倒水。”
“我,我話少,周藤姐,我鞍前馬後。”
“你們的嘴臉太惡心了!”
随後艾特周藤,“姐姐,我最忠心了!”
周藤拿起手機看消息的時候群裡消息已經疊起高樓了。
都是些剛畢業的學生,公司氛圍好,倆老闆人也好,她們都活躍的很,周藤比她們大幾歲,平時話少但随和,工作時候專注認真,幹得比底下人都多,跟着她又能學到東西,相比其他幾位簽約的視頻博主更願意在她那做事。
周藤無奈打字:“這次不大一樣,地方有些偏,條件可能有點艱苦的,而且甲方要求嚴格。”
連周藤都說甲方要求嚴格?!
群裡一時無聲,一時間有些遲疑的思索着。
此時因為網絡延遲而剛剛發出消息的小米也愣了一下。
因為她那條消息在她手機上轉了半天,然後随着周藤那句話說完,才蹦了出來。
就在周藤說完話後的幾秒。
周藤拍了拍小米,發了個OK的手勢。
盯着周藤說嚴格的那條消息的小米:丸辣。
周藤懷疑陳空是不是在自己身邊安了眼線,她這邊剛坐上高鐵,一個電話剛剛好就打進來了。
他聲音有點低,“你在哪?”
把行李剛剛放好的周藤回答:“出差。”
陳空又問:“去哪?”
周藤耐着性子隻回答了宛市,并沒有具體說目的地。半晌沒有聽到答話,剛要挂電話,陳空說:“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
這是在問周藤什麼時候回來,周藤含糊應聲,隻留下一句再說吧,便在短暫的沉默裡故意默認對方話說完了,挂了電話。
小米忽覺得周藤情緒變了,雖然她表情還是那麼淡,也沒什麼變化,但是這樣一種猜想就是毫無證據地跑進了她腦海中。
小米想起了家鄉的煙雨,雨絲太輕,被風搖曳飄散,平白讓人生出一點朦胧的傷感。
正如周藤此時給人的感覺。
周藤睡了一覺,睡了很久。
此時藍城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