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空舌尖滑過後齒，垂了垂目光。

周藤被牽着有些不好意思，說讓他自己去玩吧，不用管她的。

盧讓說沒事，要是摔了可不是鬧着玩的，他拍了拍馬兒的頭，又說這匹馬選的好，很溫和。

周藤便下意識地去尋褚月白身影，猝不及防就看見了休息區的一個人，隔着圍欄和馬，望着這個方向，周藤莫名覺得心裡被他不甚清晰的目光投中，然後那裡一片廢墟。

在心裡歎了口氣。

周藤覺得這樣在馬上被牽着沒意思，短時間又學不成，以後又沒什麼機會學，實在是單純體驗一下。

索然無味，她下馬摘了頭盔，擡手很随意地抹開碎發，束成辮子的頭發有點淩亂美感，婉言說自己休息一下，先不騎了。

林序南已經在和人比賽，褚月白也在裡面，周藤看了一眼馬道另一側的一對情侶，男生很紳士地把女生扶上馬，女生嬌柔可愛地笑着。

她撓撓頭，似乎有一點點明白林序南對褚月白的拒絕了，她邊走路邊想，月白撒嬌的話是什麼樣子，随即打了個冷顫。

算了算了。

陳空陰沉的聲音響起更是吓了她一跳。

“在想什麼？”

周藤擡眼，目光正對上他随意解開兩顆扣子的領口處，“啊？哦，沒……沒什麼。”

她又問：“你怎麼不和他們比賽？”

陳空說：“我下場他們就沒必要玩了。”

太猖狂了，周藤笑了一下，覺得這人的沉穩理智背後也有肆意張狂的一面，是自己對他了解太少。

陳空問：“怎麼不騎了？”

周藤老實說：“就是被牽着走，沒意思。”

陳空看了她一眼，然後說：“跟我來。”

周藤以為他是帶自己去休息休息吃點下午茶，咽了咽口水，很乖地就跟着他走了。

然後被領到了私人散道路線，一片平原看不見盡頭，遠處古堡隐在天際，日頭已經西移，風吹在身上夾雜着淡淡的青草味道，舒服地讓人眯眼。

陳空的馬也在，周藤近距離看這馬的時候甚至有點害怕，似乎比褚月白選的那匹還要野。

周藤呆愣地看向陳空，他問：“相信我嗎？”

周藤如同被情願劫持的囚徒，她點頭。

陳空伸手扶她上馬，周藤以為他要教自己。

但還沒坐穩，缰繩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身後落下重量，寬闊結實的身軀在背後存在感太強。

離得太近了。

周藤整個人僵住了，陳空的呼吸夾在風中掠過耳側，将周藤的心燃在曠野裡。

她略偏頭，咽了咽口水。

馬來回轉着，陳空帶着她的手握住缰繩，揚起淩厲的眉眼，問她：“怕嗎”

挨得太近了，周藤大腦一片空白，點了點頭，又搖頭。

陳空輕笑了一下。

周藤不會騎馬，但是生出一種已經會了的錯覺，陳空在後面掌着方向，腰腹積蓄着驚人的力量，馬越跑越快，踏着草浪，平原上視野空曠，如同與長風随行，周藤很快就沉浸其中，忘了緊張。

終于揚起眉梢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意，溶在昏黃的光影裡。

從散道入口騎到平原深處，直到看見一片墨脫樹才折返。

那裡很像什麼黑暗世界的入口，周藤轉頭看，碎發拂過陳空下巴。

陳空調轉馬頭，輕聲說别動。

周藤不看了，目視前方，因為這短暫的停歇又感受到身後的氣息和溫度，不自覺又身體微僵。

陳空敏銳察覺，在她耳邊說放松，不用怕。

周藤想，她不是怕。

但她還是乖乖點頭。

最後一點距離時陳空放慢了速度，探身摸了摸馬兒，散步一樣慢慢走到了散道入口處。

騎了一遭，陳空的呼吸略沉，垂眼看着近在遲尺的人，問她：“這回有意思了嗎？”

周藤耳朵癢，點頭說好玩，說謝謝他，誠心誠意。

陳空下馬，伸手将她帶下來。

周藤劃拉着被風吹亂的頭發，臉上還有餘韻的笑意，同他一起回去。

天已經有些微暗，周藤沒回馬場，而是去換了自己衣服，在換衣間看見了褚月白，她剛洗完澡出來。

褚月白登時一愣，“你去哪了？怎麼一直沒看見你？”

周藤呃了一聲，“我…我自己在一邊玩了。”

“我先去洗個澡。”

同沈亦欣一起出來的女生看了眼進去的周藤，略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