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
這一嗓子把人吓了一跳,周藤轉頭看着對面的人時,臉上的血色退了個幹淨。
袁季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抓着周藤手臂生怕她就這樣消失不見似的,語氣懇切又急躁,“你!真的是你!你怎麼在藍城?你一聲不響地消失不見了,我,我給你打電話都成了空号碼。”
周藤緊皺着眉,似乎是完全出神了幾秒,呼吸甚至也随着那幾秒暫停。
這樣子遠看真的很像被人騷擾糾纏。
再回過神來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陳空站在了自己面前,他面色很冷,看了眼周藤:“這誰?”
袁季青被他強硬地扯開,也看周藤,似乎在用眼神詢問相同的問題。
周藤穩了穩自己的呼吸,似乎整個人都空蕩了,說不上看見眼前兩個人哪一個更驚訝,“呃,這,這是我同學,以前的同學,沒事的。”
陳空沒說話,但松了手,面色不虞。
袁季青一把拉過周藤,那眼神帶着點敵意,周藤無奈,她看了眼陳空,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沒時間反應,看着陳空說:“我沒事的,你…我以為你不來了。”
後面一句顯然是因為有點尴尬而寒暄了一下,陳空沒回答,覺得自己确實不該來。
袁季青扯了扯周藤,陳空看見了那點小動作,說自己先走了。
周藤還沒來得及思考要說什麼對方已然離開了。
她默默歎了口氣,隻能用眼神送他背影。
真的好久沒見到他了,可他又如同轉瞬即逝的光影,閃在面前,又很快消失。
袁季青還是很生氣的樣子,周藤找了個僻靜地方跟他坐下說話。
周藤同他道歉,說自己不該突然消失不見。
袁季青得到了周藤道歉卻哽咽了,那麼大個男生就這麼紅了眼睛還挺惹人側目。
周藤無奈,“我都沒哭。”
袁季青垂着頭,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周藤先他一步問袁叔叔還好嗎,袁季青說挺好的。
周藤沒提别的,似乎是下意識地就回避,她隻說:“我挺好的,不用擔心我。”
袁季青擰眉,“你當時為什麼不肯來我家呢,我們可以一起上高中,周叔叔和我爸是那麼多年同事,我爸可以安排得很妥善的,你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就走了?”
“季青。”
周藤歎息似的開口,重複了一遍,“我現在真的很好。”
袁季青還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周藤回去的時候褚月白問她怎麼去了那麼久,周藤說在外面轉了一會。
盧讓還在和周藤說什麼,但是周藤的意識似乎剝離,一分為二,一個在機械得體地應付着外界的聲音,一個則不斷地往下沉着。
吃過飯之後本來是要去溫泉的,周藤說自己想回去了,不是回褚月白那裡,而是回卓山,褚月白察覺到她情緒有點不對勁,低聲問她怎麼突然要回去,周藤笑着說沒事,隻是自己忘了明天要去葛靖那裡拿一點報考的資料。
她跟林序南打招呼隻說自己先回去了,有點不舒服,林序南皺眉,看她臉色是有點不好,伸手探了下她額頭問要不要去醫院,周藤無語地說沒那麼誇張,林序南的眼神顯然有點不信。
林序南要給她叫車,周藤說不用,自己打車回去,他以為周藤是回褚月白那裡,覺得也不遠,所以就同意了。
出來時候周藤磨蹭着在後面,為了避免太多人問,褚月白“掩護”她離開,等人都走了周藤才走到餐廳門口。
她想打車,但這個餐廳來的人多是自己開車,需要走到下一個路口才能打到車,她茫然地走了一會,面前一輛車剛好停下。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倨傲的側臉,“上車。”
周藤沒有推脫。
她說想回家。
陳空沒說話,他很久沒回卓山别墅了。
周藤合眼,藍城繁華的燈光照在她的面上,在眼内晃過光暈。
卡宴再次駛進聽風,照亮了這條始終破舊的街,周藤一路上都很沉默,沉默地讓人心曠。
下車時候周藤終于看了眼陳空,很小聲地說謝謝,貪戀地描繪他眉眼,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他。
但她面上很冷靜,輕易不會被發覺,很克制冷靜地道别。
陳空在她關上車門後終于偏了偏眼神,望向了那連頭都沒回的人。
卡宴沒立刻調頭,而是停了幾分鐘,陳空點了支Treasurer,煙霧彌漫開來,将他明明正氣的臉襯出幾分妖冶。
不知她難過什麼,也不知她傷心什麼。
總歸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遇見了另一個人。
引擎啟動,車很快沒了蹤影。